柳念茹總歸還是不忍殺了段白嵐的面子,駕馬往前跑了一段路以後,又停下來等了等清靈郡主的馬車。
“多謝柳小姐提醒。”清靈說完,提起裙子就往裏面走進去。
守門的見清靈是柳念茹帶來的人,索性也不攔她。
段白嵐這才慢悠悠的走到柳念茹身邊,說道:“清靈性子跳脫慣了,你莫要見怪。”
柳念茹見她果然是個直爽的人,也沒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點點頭。
三人進到演武場,常英,王勳和陳欽已經在裏面等着他們了。他們顯然早就已經認識了清靈公主,是以這一路打過招呼,都沒有互相介紹。
柳念茹打量着他們三人,既要負責這邊演武場的訓練,平時還有步兵和騎兵都是他們負責,卻也未見疲態,反而精力充沛,他們三個人都是可造之材,她甚至滿意的。
段白嵐和柳念茹走上去,清靈只在旁邊看着。果然,那一干將領即使面對這樣的魔鬼訓練還有怨氣,卻還是心銳誠服的像段白嵐行禮。
“見過王爺,柳小姐。”
整齊劃一的聲音傳來,清靈站在臺下,看着那個穿着男裝不倫不類的女生,突然輕聲笑了。
她與段白嵐相知相識數十載,外界都傳言自己和他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只有她明白,其實段白嵐和誰都不太搭。
這個柳小姐,真真是個有趣的人兒。
只不過片刻,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爲她聽到段白嵐的聲音傳來——
“我想衆位都想知道,經歷一個多月的訓練,是哪十位將會被淘汰吧。”段白嵐笑了笑,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
“何獻青,陸鞏,趙子誠,林琛,王晉……”段白嵐的聲音慢慢的響起,清靈的臉也漸漸地白了。
柳念茹掃了一眼,發覺了清靈的變化,卻有些詫異。
明明清靈和這些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看來,這又是段白嵐故意爲之了。
待段白嵐唸完名字,全場一片肅靜,這些人臉上什麼表情都有,紅的青的白的,配在一起像調色盤一樣。
因爲他們事先不知道彼此的任務進度,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超過別人,所以每個人都莽足了勁兒。
“王爺,末將有事稟告!”一個大漢站了出來,竟然是之前說段白嵐不念舊情的那個人。
“哦?元深,你並不在此次淘汰的人中,又有何話說?”段白嵐眯了眯眼,無形之中一股王霸之氣溢出。
柳念茹站在段白嵐的身邊,也感受到了這種壓迫,她擡頭看段白嵐,還是一樣的白衣,嘴角還是掛着一彎笑,只是氣質卻完全不一樣了。
怪不得,怪不得皇帝容不得他,這樣的人,又豈會是一個小小的王爺,又怎會甘心只是一個王爺!
柳念茹想起,這個元深的任務其實完成得不怎麼樣,力度有餘而靈巧不足,雖然每一次都能夠完成任務,但是過程太過於暴力,所以評分不高。
殺手講究的是無聲無息,雖然柳念茹也有暴力完成任務的方法,但是這種方式總歸不是主流,也背離了柳念茹當初訓練他們的初衷。
“哦?”段白嵐輕挑着眼,語氣愈發溫和,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愈發涼薄。“我記得有專門負責調查監視任務的將領,你們有誰願意稟報一下,你們的任務內容?”
在場的人都鴉雀無聲,有好奇的,也有心底發涼的。
柳念茹無暇觀察他們,她只見清靈的眼裏漸漸起了水霧,抿緊了脣,看起來很是委屈,又強壓着自己的情緒。
“沒有嗎?既然沒有的話,那麼本王就來好好的和你們說一下——”段白嵐的聲音拖得極長,掃了一眼他們,這才說道:“陸鞏,曾經三番五次的給丞相府報信,泄露軍中機密;趙子誠,之前本王被暗殺,就是因爲你通風報信;林琛,貪拿軍餉,欺上瞞下,敗壞我軍名聲……”
他的聲音重而慢,就像是審判一樣,讓人無法反駁。
元深的瞳孔漸漸放大,轉而變得怒不可遏。
就連常英和王勳臉上都是震驚,他們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層原因。只有陳欽彷彿早就料到了這些一樣,然而他的表情也不怎麼好看。
“老陳,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王勳見陳欽毫不意外,於是他意外了,連忙湊過去試圖尋摸個緣由出來。
“你們兩個先好好看着,我之後再和你們說。”陳欽壓低了聲音對他們說道。
都是一個營裏的弟兄,曾經在一起浴血奮戰過,這是他們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王爺好心機,難道把我們這麼折磨,就是爲了試探我們忠誠不忠誠?”陸鞏站出來,絲毫不畏懼的對上段白嵐。
柳念茹輕嘆,其實這陸鞏也算是個人物,長得倒是一表人才,能力也出衆,她當時整理資料發覺他不對勁的時候,還挺遺憾的。
若他能夠爲段白嵐所用,那自然沒什麼好說的,若他有異心,那麼也只能除掉了。
他這一番話,算是問道點子上了,又能夠很好的動搖軍心。
假如他們知道,王爺竟然徹頭徹尾的不相信他們,那麼他們又會怎麼想呢?
“也不是,發現你們是叛徒也只是順便而已,現在軍中上下人人努力,誰會有事沒事盯着你看。”柳念茹擡擡手,朝陳欽示意。
陳欽立馬會意,拿出一張長長的宣紙,和王勳一人拿着一頭,擡到這些將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