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璽應了一聲,衝着程鉞笑了笑。

    先人曾說:士別三日,應當刮目相看。

    如今看來,這話果然不假。蒼璽剛剛認識程鉞的時候,他還是個只會打硬仗的莽夫,如今不僅將各種作戰要數牢記於心還學會了觀察人。

    就比如方纔賀九這樁事情。在這人一出現時,程鉞就是有警惕心的。與他交談時,蒼璽故意將“沈老將軍”四個字加了重音。倘若來人真的是沈老將軍的人,恐怕必會在稱謂上與蒼璽較真一二。

    沈氏的人大多心高氣傲,怎會讓敵人稱呼自己的元帥爲將軍?

    “這事疑點頗多,奉舉你多留意些”,蒼璽說道。

    聽蒼璽喊自己的字,程鉞拱手應了一聲,說要去盯着賀九那邊的情況便離開了蒼璽的營帳。

    程鉞走後,蒼璽一個人在營帳裏又是一陣心煩。

    到底是誰要害他的性命?

    這事情要是放在以前,蒼璽定是要殊死一搏。但如今,娶了妻、成了家,蒼璽有了顧慮也就沒有那麼敢拿命做賭了。

    傅瓷於他,是軟肋也是盔甲。

    黃昏時分,蒼洱來到了蒼璽的營帳,說賀九已經死透了。士兵一個沒看住,讓他自盡了。

    蒼璽吸了口涼氣,心裏的火氣到底沒發出來。

    人死了,線索就斷了。這樁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不過,轉念一想。哪怕查出了幕後兇手,只怕這人身份顯赫,又是國之棟樑,高宗、皇后都捨不得動此人。

    儘管如此,但蒼璽一想到人自盡了什麼線索都沒留下蒼璽心裏好事窩火。

    “下去吧,去與沈老將軍說,明日蒼璽前去拜會”,蒼璽說道。

    蒼洱想攔着,但話卻沒說出口。畢竟,周義還在敵營,讓蒼璽磨磨蹭蹭的耽擱時間他做不到,蒼璽更不可能答應。

    “是”,蒼洱應了一聲。

    蒼洱應下之後,蒼璽擺了擺手,示意他出去。

    蒼洱走後,蒼璽伏案處理公文。然而,因爲心事纏繞的,蒼璽如何都不能安心批閱這些公文。

    此時此刻,蒼璽實在理不清這到底是一樁怎樣的事情。

    周義夜潛敵營,沈老將軍不殺他還要用他做籌碼與自己談判。那位自稱是沈老將軍帳下之人的賀九又是誰派來想殺害自己的。

    是周延還是周則,亦或是剛剛醒來的周信?

    一時之間,蒼璽覺得自己身邊這羣人竟然沒有一個值得相信的。他最重視的兄弟,爲了一個女人,將他打暈,隻身犯險。與他一同長大的人,爲了權勢,不惜害他性命。

    同樣作難的不只蒼璽,還有身居璽王府的傅瓷。

    蒼璽走後沒多久,周則那邊就派來了人,說是情況緊急想借傅瓷手中的玉龍頭一用。蒼璽臨行前囑咐過傅瓷,千萬收好此物,傅瓷將這話記得清楚,遂而不曾將此物借給周則。

    誰知周則不依不饒,讓傅青滿母子三人住進了璽王府。

    高宗與皇后是泥菩薩過江,即便想護着傅瓷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現下,周則獨大,前線有蒼璽爲他撐着,朝堂上又有傅國公的煽動。如今,可以稱得上是太子獨大了。

    傅氏姐妹不睦,周則一早就知道。如今讓傅青滿住進了璽王府還以前線戰事繁忙,自己無暇顧忌太子妃母子,請璽王妃代爲照顧爲由將傅青滿母子扔給了傅瓷。

    能不能照顧傅青滿母子,傅瓷不知道。但是,傅青滿的人在璽王府裏亂翻騰,傅瓷看着就糟心。

    礙於她是太子妃,蒼璽又不在家的緣故,傅瓷只好一忍再忍。

    從前,在國公府裏的日子是這麼熬過來的,以前覺得沒什麼。但是,被蒼璽寵慣了之後,再讓傅瓷過這種被人欺負的生活,她十分不樂意。

    好在,傅瓷不是那種不能忍的性子。

    如今,蒼璽在外,她幫不上忙。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讓周則抓住她的把柄從而威脅蒼璽罷了。

    翌日,蒼璽起了個大早。

    讓蒼洱準備好了禮物後,兩人一同去了沈氏的營地。

    慈安,是個易守難攻的地界兒。先前,周義領兵節節退敗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個地界本身就依山傍水,還有許多古城門。

    這些個城門是前朝一位皇帝留下的。彼時,那位亡國皇帝爲了一位美人兒在慈安修了高臺樓閣,順帶着就留下了許多古城門。高祖破他城池時,特地下了命令說:慈安這地界兒上的一磚一瓦都要保持原樣,以警示子孫切勿因爲紅顏誤國。

    初來慈安的時候,周義覺得高祖這做法委實可笑。將一個國家滅亡的責任怪到一個女人身上,簡直是懦夫所爲。

    直到他在這兒與沈梓荷重逢,周義才覺得他這位太爺爺的做法有那麼幾分道理。

    不止周義,蒼璽過着門時心中也是五味陳雜。在他成親之前,蒼璽是真不能理解爲何周義會被沈梓荷喫定。後來,蒼璽自己也成了親,娶了最愛的美人兒,他愈發能理解周義爲何肯爲了沈梓荷放下那麼多。

    只是,身在帝王家。縱使周義對皇位無意,現如今還不是捲入了這場紛爭。

    來到城門口,蒼璽對着守門的士兵語氣還算客氣的說道:“蒼璽前來拜會沈老將軍,勞煩通傳。”

    守門的侍衛聞言,沒攔着蒼璽但也沒讓他過去。擡頭看了一眼馬上人之後,拱手說道:“城中只有沈元帥並無沈將軍,你找的是哪一個?”

    “休得無禮,這位是承周外姓王爺蒼璽”,蒼洱衝着那位無禮喊道。

    小侍衛十分張狂的笑了笑,“我只識沈元帥,不認什麼外姓王爺。”

    聞此一言,蒼洱下馬就是一腳。

    這小侍衛許是身子不好,蒼洱剛這不輕不重的一腳他就倒地不起。其餘的人見狀,趕緊上前來與蒼洱起爭執。蒼璽遠遠的看着那小侍衛口吐白沫,心裏暗叫不好,趕緊衝着蒼洱喊道:“上馬,回去!”

    蒼洱聞言,沒再與那幫子人糾纏,上馬後與蒼璽一起打馬離開。

    走了好遠之後,蒼璽才勒住了馬繮子,蒼洱緊隨其後。

    “爺,我們不去救四殿下?”蒼洱問道。

    蒼璽嘆了口氣,“這是個套兒,等着我們往裏鑽呢。”

    “套兒?”蒼洱大喫一驚等着圓鼓鼓的眼睛望着蒼璽。

    蒼璽吸了口氣,輕聲解釋道:“方纔那個與我們爭執的侍衛定是服用了什麼藥。”

    “吃了藥?”蒼洱發出疑問。

    蒼璽點了點頭。蒼洱不明所以,沈家軍有“不敗軍”的名號,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也是正常現象,這與服用藥物有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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