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的人反應也是極快,在馬兒距離蘇衍歌還有一肘的時候,勒停了馬兒,似乎聽見後面的幾個馬匹也都陸陸續續勒停下來的聲音。
不過面前馬匹受驚,揚起兩個前蹄,帶動了周圍的空氣,風捲起些塵埃撲面而來。
蘇衍歌忍不住眯了眯眼擡袖遮擋了一下。
“姑娘你沒事吧!”
馬匹的主人似乎也有些緊張,動作流暢的翻身下馬,快步走到蘇衍歌面前。
聽着聲音有些耳熟,蘇衍歌安靜回了一句:
“無礙…”
這一個驚嚇,反而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緩緩放下袖子,卻見面前的人正關切的看着自己,蘇衍歌的眼睛不由瞪大了幾分,脫口而出…
“阿褚?!”
“阿衍?!”
二人竟是同時驚呼出聲。
這馬兒的主人正是風褚九,蘇衍歌心裏的不快被暫時擱置到了一邊,注意力都放在了風褚九身上,有些驚喜的拉住她的手說道:
“阿褚怎麼來鹽城了?”
“我來是爲了公事。”風褚九的臉上也是掛着真誠的笑意,顯然是高興的。
不過看到蘇衍歌如此打扮,又有些疑惑道:“阿衍你怎麼穿起這衣服了?”
接着像是想到什麼,微微湊近她耳邊道:
“莫不是跟王爺坦白了?”
“沒…”聽到這個,蘇衍歌眼神黯淡下來,看起來有些閃躲。
風褚九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變換,轉頭看了看周圍有些好奇看過來的百姓,想想說到:
“阿衍,你在這裏歇腳的地方可有?”
“有。”蘇衍歌乖巧的點點頭。
“帶我去…到了地方我們再細說。”風褚九提議道。
“好。”蘇衍歌自然是明白這事一兩句說不明白,於是點頭應下。
風褚九見她同意,轉身對後面跟着的副將道:
“大虎!”
“到!”距離她最近的那位副將慷鏘有力的回答到。
“你們把這馬兒牽到驛站去,我隨後就到,等我到了驛站,再做下一步的安排。”
“是!”大虎直接應下,也沒有多餘的廢話,翻身小馬,拉着自己的馬走到風褚九面前。
風褚九隨手就把手中的繮繩遞給他,大虎微微低了低頭,風褚九也是朝他示意了一下,大虎牽着兩匹馬轉身走了。
身後跟着的將士,也都是在路過風褚九的時候,微微低頭行禮,見她點點頭,這纔跟上了大虎的步伐。
看起來是訓練有素,蘇衍歌有些感嘆,不過風褚九倒是早就習以爲常。
“阿衍,走吧。”見她有些走神,風褚九開口提醒道。
“哦,好!”蘇衍歌連忙回過神應下,擡腳就往醫館走。
風褚九甚是疑惑,這丫頭怎麼看起來有些亂了手腳?況且上次見到她的時候,只要是在外面,安王爺幾乎是跟她形影不離,這次不但沒看到安王的身影,就連阿衍的狀態也完全不對勁……
不過卻也沒出聲喊她,而是快步跟了上去。
這個時間,醫館裏的人只多不少,蘇衍歌想了想,直接帶着風褚九從醫館的後院回去了。
在路上,蘇衍歌也是大致解釋了一下自己爲什麼會住在醫館裏的原因,風褚九心裏也是有數。
所以從後門進到醫館,風褚九並沒有什麼疑問,跟着蘇衍歌回到二樓的房間裏,四下無人,合上門,風褚九這才把緊繃的臉色緩和下來,跟着蘇衍歌並排坐在桌前,問到:
“阿衍,到底出了什麼事?王爺他們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這事複雜…”
蘇衍歌咬了咬嘴脣,思來想去還是把這件事,從葉府一直到現在的情況挑挑揀揀說了出來…
“全部也就這麼多了,阿褚,你說王爺他會不會因爲師父的話,怕我斷袖阿…?”
“所以,你就想跟他坦白,讓他不要有心裏負擔?”風褚九聽完,面色有些沉重,開口也有些不確定一般。
“對…若是告訴他我是女子,那他是不是就不會多想了?”蘇衍歌嘆了口氣,似乎底氣不足。
風褚九知道她現在是有些亂了方寸,平日裏一向冷靜沉着的阿衍,居然會沒考慮到邏輯的問題,搖搖頭提醒道:
“阿衍,這裏面有很大的邏輯問題啊,你沒發現嗎?”
“什麼…”蘇衍歌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許久未見陸之安,心裏就有些不對勁。
特別是她知道師父跟陸之安的談話以後,這一着急,燕歸無心說的一個辦法,反倒是入了她的心…
“阿衍,你居然…親了王爺,這太可怕了…”
風褚九說起這種事臉色也有些微紅,不過剛剛聽到阿衍說她強吻了安王,風褚九心裏就‘咯噔’了一下。
“阿衍,如今我也就跟你說說我的真實想法…你只當參考之用,不必當真…”風褚九想了想,還是提前提醒一下蘇衍歌,這丫頭現在恐怕是對安王變了心思。
燕歸不過寥寥幾句,就讓她信了去,那自己要說的,還真是怕她承受不住。
“阿褚,你儘管說就是…我如今冷靜了些,會好好思考你的話。”
蘇衍歌看起來打起了幾分精神,風褚九看了她一眼後,垂了垂眸,下定決心一般說道:
“我在朝中也已經有幾年時間,哪怕阿衍跟他同行了幾個月,可我也自認爲…說起對安王爺的瞭解,肯定是比阿衍多一些…”
“我知道。”聽她認真無比的語氣,蘇衍歌心裏總有些不對勁。
“這麼多年來,從未聽過安王爺娶妻,哪怕是妾室都聽說過。
哪怕沒有娶正王妃,妾室不能爲世人所知的接近門,可是這麼久了,京城裏居然沒有一絲一毫關於他娶妻的傳聞,難不成是府裏下人的口風緊?
男子納妾最爲平常,所以也沒必要遮遮掩掩,所以安王確實沒有娶妻。
而且傳聞安王都是比較清冷的存在,從未跟哪家的小姐多說過一個字,給人的感覺就是隻可遠觀,對妻妾的事根本無心。
我在朝中也跟安王有過接觸,向來他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除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似乎很難接受外人…
所以我知道阿衍居然跟安王一起行事的時候,還是很驚訝的…不過後來知道你是用公子的身份,也算是理解幾分…”
風褚九難得的說了這麼多話,看了看蘇衍歌保持着一個姿勢聽她說,不爲所動,於是又接着說道:
“王爺已然是十八歲,卻不喜與女子親近,那京中避免不了會有一些瑣碎的傳聞,說王爺可能是…是,斷袖…”
說完這話,風褚九再次停了下來,似乎想看蘇衍歌的反應。
果不其然,蘇衍歌擡眼看着她,多少有些意外的感覺。
這也不能怪蘇衍歌多想。
先前在府裏的時候,巧容也說過這種傳聞可能,當時自己還“不屑一顧”,說王爺只是不熱衷男女之情罷了…
可是如今跟他相處下來,發現只要姑娘家…離他近了些距離,那他的臉色就會沉上幾分。
偶爾也會路過青樓,有些主動些的青樓女子會主動上前來,都是常風前去應付,跟人家打情罵俏,看起來十分熟絡。
而陸之安每次看到那些女子,面上的不悅毫不遮掩…不是男人都好這口嗎?最初蘇衍歌還會不由得想到這種話。
不過謝青暨倒是習以爲常的搖扇說道:“彥公子喜歡就好,我們陸公子可是不喜女色的。”
如今想想這話,蘇衍歌莫名覺得多出一種意思,不由得身上一陣冷意。
所以現在蘇衍歌聽到風褚九說的這話,沒有再出聲反駁或者疑問,似乎也是有些默認一般。
“而且現在…阿衍若是突然說自己的女兒身份,不覺得太突兀嗎?同行幾個月你都隻字未提…
現在出了這種事,跟安王爺有過親密接觸後,站出來說自己是女兒家,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阿衍要向王爺討要個說法呢…”
風褚九嘆口氣,說出自己的想法: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名聲,先不說暴露了身份,以後肯定是不能同行這事,哪怕是王爺知道你是女兒身以後,於情於理都應該給你一個說法,或者身份,到時候只會搞的更難看些…”
“……”蘇衍歌聽到風褚九的分析,心裏也是暗自想着自己確實有些魯莽,前後因果都沒想明白,只知道他太久沒找過自己,心裏就亂了幾分。
此時說出來確實不妥,自己本意是緩和二人關係,可是現在想想…
自己強吻了安王爺,然後師父又說了一些重話,恐怕是對自己避之不及,自己現在告訴他真相,會怎麼想?真的是問他要個說法身份嗎?
明明是自己的錯,怎麼最後還要讓陸之安難辦…那他恐怕會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連帶着更討厭自己了吧…
蘇衍歌心裏暗罵自己夠蠢,風褚九看着她自責的表情,繼續說道:
“阿衍,若是王爺不親近女子,真的喜歡的是公子的話…
如今你們二人有了親密接觸後,應該會近些關係,但是他因爲幾句話就輕易的遠離了你,杳無音訊…
很可能也說明一件事,就是先前的話不過都是挑撥捉弄,是爲了自己的樂趣…
他是斷袖,可他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