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講完了,現在二位公子覺得,他們是否死不足惜呢?”
阿賜面無表情的問道,可是攥緊的手指還是暴露出了他的激動。
江塵渡看似沒什麼反應,可是緊鎖的眉頭,以及眼裏那藏不住的怒意,也說出了他聽了故事以後的真實感想…
他講了一個有些漫長的故事,不過蘇衍歌跟江塵渡皆是安靜的聽完了。
蘇衍歌沉默了,心情十分沉重,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做什麼…
她甚至不敢去看二夫人的表情,或者說,她害怕看到二夫人難過的樣子。
故事裏的李家小姐,不用想,就知道說的是二夫人…
這個故事跟蘇衍歌之前猜想的幾乎吻合,不過中間的過程…卻是如此曲折。
並且藏着不爲人知的…有違倫理道德的事…
溫大人溫淮,居然是這種人?之前看過屍體,還有些可惜這麼一位和藹的大人,有如此不幸的遭遇。
她也想了,會不會是阿賜編造的?故意抹黑溫淮他們呢?畢竟他們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誰又能知道真假?
雖然她心裏也是認定,阿賜說的就是事實…可也有自己的心情在裏面摻雜着…
就事論事最重要,她還是沒忍住,偷偷看了看二夫人,這一看,心底略微一顫。
二夫人此刻坐在牀上,已經是淚流滿面,應該是這個故事,勾起了她痛苦的回憶,僅僅是旁觀,看到她這幅樣子,都覺得揪心。
現在,蘇衍歌心裏已經知道這個故事是否真實了,她不用再追問什麼,二夫人的反應已經很清楚的說明了,這故事的情況…
她不敢再問了…
只不過,她雖然猜到一些,二夫人可能是遭遇了一些不公平的待遇,或者是難以啓齒的遭遇,可是沒想到這個遭遇,居然整整維持了兩三年。
她不敢想象,這麼幾年來,二夫人都活在什麼樣的光景之下。
她沉默着,也沒有回答阿賜的提問。
從良心上面來講,溫淮他們遭受的不過都是報應罷了,可是從條律上面來講…他們終究是被人害死的,兇手還是不能放過的…
蘇衍歌心裏真的糾結萬分,她第一次覺得,有時候條框框住了太多東西,律法保護人,也最無情。
一個人受了侮辱,沒有辦法把消息傳出去,沒有辦法得到解救,壞人把壞事做盡,反而需要讓別人付出代價。
蘇衍歌覺得有些頭疼,擡手揉了揉眉心,思考着什麼…
雖然說這件事情很讓人氣憤,可是這個故事裏還有一件事情不明確,而她也需要暫時放下心裏的難過,問清楚另一件事情。
這也是她的職責所在…
“聽到這個故事,彥某心裏也覺得十分惋惜…有這種遭遇…”蘇衍歌想了想,終於是輕聲開口了,停頓一下,看到二夫人沒有什麼多餘的反應以後,這才又說到:
“但是…這個故事有一個疏漏…”
“先生覺得…我在胡編亂造?污衊他們?”阿賜眉眼一片冰涼,眼底的戾氣一閃而過。
蘇衍歌有了短暫的沉默,似乎在想該怎麼回答,不過阿賜依舊是緊盯着她,等着她繼續開口說話。
忍住心裏翻滾的情緒,她擡眸,語氣微冷,不帶任何感情:
“誰?”阿賜心裏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果然,蘇衍歌眸光一沉,嚴肅說道:
“這個故事裏,少了二夫人的貼身丫鬟,阿賞。”
“…”阿賜看了她一眼,隨即挪開了目光,看向別處。
“我的猜想是…阿賞進府是在事發之前吧?”
蘇衍歌看他有些迴避自己,抿了抿嘴,身子往後頓了頓,直起腰身,語氣頗爲平淡。
“先生既然會猜,不妨全部猜猜就是了,還問我做什麼?”阿賜終於是轉過頭,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聽不出言語裏的情緒。
“阿賜公子直接告訴我實話,彥某也不用再繞彎子了不是?大家省時省力也沒什麼不好。”
蘇衍歌加重了語氣,直接站起身,緩步走到阿賜的身邊,有些質問的的成分在裏面。
“對不起,無可奉告。”阿賜對她的話,根本沒放在心上,依舊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蘇衍歌皺了皺眉,沒想到阿賜居然是軟硬不喫,有些難辦…
不過也確實,如果事情很簡單的就能知道真相,他們現在也不會還待在這城中了。
此時,看他們二人有些僵持,江塵渡起身,也走到了蘇衍歌的身邊。
而且因爲他的身高,他走過來以後,空氣裏都多了幾分壓迫感。
蘇衍歌忍不住轉頭看了看他,江塵渡沒有回她的目光,眉眼輕挑,看着阿賜說道:
“如今,咱們也不浪費時間,開門見山。
我想你心裏也有數,我們三番五次的來找你,到底是想知道些什麼…
或者說,大家心知肚明,就看你要不要承認了,再拖下去,沒什麼好處。”
“逼我回答?”阿賜突然笑了,也不怯,回看着江塵渡笑道:
“你想讓我說什麼呢?該說什麼不是心裏有數嗎?還需要在我這裏確認?
如果覺得我有罪,直接抓走啊,我不反抗。”
這…
根本就不怕,雖然他們心裏覺得阿賜八九不離十就是,可是也沒找到直接實錘他的證據,雖然證據七七八八都指向他,但是奈何阿賜可從來都沒承認過…
他們也不能直接動手抓人,現在正在人心惶惶的時候,萬一再來個什麼反轉,搞得百姓心裏一驚一乍的…也不太好…
最重要的,阿賜所講的那個故事,蘇衍歌於情…都有些過不去那個坎…
李秋柔又有什麼錯呢?被那樣對待,反過來現在壞人死了依舊是不得安寧…
她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無辜的人,還有…溫桐也是…
如果溫桐某一天清醒了…知道了自己愛妻的如此遭遇,還有多心疼?
曾經多麼溫潤的少年郎,怎麼就會被如此對待?妻子甚至被當着面凌辱,都毫無意識…
李秋柔那個時候心裏該有多恥辱啊?夫君就在眼前,沒有辦法讓他救自己…很無力吧…
蘇衍歌實在是覺得自己狠不下心說些什麼逼供的話,二夫人沒錯…
阿賞只不過是替她動手的人,她也算了結了二夫人的噩夢,她解救了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