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在這裏嗚呼哀哉,不如調整好狀態。
蘇衍歌也確實怕自己被情緒化,就儘量誰也不見,除了第一日孃親詢問自己穿戴的意見,就再也沒見過了。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今日還有一件大事,就是皇下旨釋放了蘇元瑾。
百姓倒也沒那麼意外了,畢竟到時候人家都成爲皇親國戚,這不就最能表明真心?
說明嫌疑已經排除了。
不過也沒人注意到,自始至終,都沒有透露出關於這次事情的一點細節。
包括蘇老爺被抓走的時候,只說有通敵的嫌疑,可是沒說證據是什麼,現在釋放了,也只說查清真相,無罪。
並且這以後都是一家人了,還不能表明立場嗎?
蘇元瑾還不知道女兒的事情,一頭霧水的就被釋放出來了,回到府裏,看到下人們張燈結綵,好像是在安排什麼喜事。
見到自己夫人姚夙,問清楚來龍去脈,只覺得生起一股眩暈感…
蘇元瑾想去找女兒談話,可是被蘇夫人攔了下來,蘇夫人也是一臉苦澀的告訴他,女兒現在是誰也不見,自己都已經三天沒跟她說話了。
蘇元瑾心裏放不下,非要親自去了女兒的院裏,結果還未進去,就被巧容在門外攔下了。
老爺回府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小姐也已經知道了,所以特地吩咐自己,守在門外,如果老爺和夫人來,就攔住,不讓他們進去。
巧容能夠理解小姐的心情,所以也就盡心盡力。
蘇夫人現在只是想着,順着自己的女兒,一定不能讓她心裏不舒服,於是也就勸解老爺回去。
想起來小姐交代的話,在二人臨走之前,巧容也是把小姐的話原封不動的傳達了:
“爹,娘,一定不要覺得心裏不舒服,這是女兒自己選擇的路…”
蘇元瑾只覺得自己瞬間就疲憊了不少,不知道是因爲在牢裏徹夜難安,還是因爲蘇衍歌的這番話…
好像有時候,太懂事了也不好,寧願女兒任性一點…不要答應這個條件。
可惜,現在沒人勸說的了蘇衍歌,她誰也不見,什麼話也不聽,就好像把自己關禁閉了。
好像是喜事,又好像不是,府裏張燈結綵,大小姐的院子裏卻冷冷清清。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想到距離越來越近,心中居然有幾分恐懼在蔓延。
怎麼可能不後悔,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能夠說服自己,安然的去接受。
從皇上跟自己說過這個條件以後,從自己去找到陸之卿談話以後,以及到現在所談妥的條約,都在條條框框的束縛着自己。
沒有辦法掙扎,因爲一旦掙扎就會去弄到裏面的很多利益,以及命令…
現在所做的事情都是不可違抗的,不過還好,最起碼還有談條件的餘地,也並不是一無所有。
只是不知道這種日子要等到多久才能結束,自己又能堅持到多久呢?
陸之卿成親,作爲跟他關係最要好的兄弟,陸之安又怎麼能不到場呢?
對於明日莫名其妙的恐懼,也許是來自於陸之安吧,一想到他也可能會到場,心裏就十分的惶恐。
前兩次都碰過面了,可是王爺絲毫沒有把自己認出來,現在就害怕他,若是再想起阿彥這個人因爲找不到他就去查…
這到時候可怎麼辦??
“小姐…”
巧容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手裏託着一個托盤。
“嗯?”蘇衍歌連忙回過頭看她。
“小姐,奴婢現在服侍您沐浴更衣吧。”
巧容今日說話的語氣,還有態度,也都是格外的溫柔,小姐的行事也時時刻刻的在影響着她。
也許是同情小姐的遭遇,不得不如此做,所以心中會很鬱悶,莫名其妙的就能共情,一些情緒心裏也就跟着難過起來。
其實巧容現在心裏也是十分的糾結,明明有時候覺得命運對自己一點也不公平,同人不同命,可是看到小姐如此傷心的模樣,還是會忍不住的心疼她。
“現在幾時了…”
蘇衍歌微微點了點頭,突然問到。
“回小姐,現在已經快過酉時了。”
巧容擡眼看了看窗外的景象,小聲的回答道。
順着巧容的目光,蘇衍歌也是偏過頭往窗外看了看,天色已經差不多暗了,接着又收回目光,微微地嘆了口氣,不知是在跟巧容說還是在自言自語:
“時間過得真快啊,已經這麼晚了…天色都已經黑了。”
聽到這麼一番話,巧容的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倒也沒有再提醒她沐浴更衣的事情,而是走到一旁,將手裏的東西放在桌案上。
巧容把手裏的東西放好,再次回到蘇衍歌的身邊,這次沒有再提起關於明日的事情,而是問她餓不餓。
“算了,我現在沒有胃口,沐浴更衣吧。”
蘇衍歌瑤搖頭,她知道巧容是在安慰自己,也知道她想轉移注意力,讓自己的心裏不再那麼難受,可是一想到明日就要離開蘇家…
巧容嘆了口氣,知道自家小姐說什麼的,便是什麼也不在勸解,去準備東西了。
沐浴完畢,又將這兩日趕工出來的喜服穿上,對着面前的銅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也不知過了多久,巧容上前來把蘇衍歌輕輕按在椅子上,替她擦拭着頭髮,梳理着。
“巧容,你有沒有想過以後的日子會是怎樣的?”
蘇衍歌看着銅鏡裏那張無精打采的臉,只覺得心裏是更鬱悶了幾分。
嘗試着對着鏡子微笑,可是發現感覺好累呀。
“奴婢只覺得,能跟在小姐的身邊就足夠了,小姐這麼聰慧,就算是到了殿下的府上,也一定不會讓自己喫虧的,奴婢只要安安靜靜的待在你的身邊守着你就好了。”
巧容拿木梳子替自家小姐梳理着頭髮,一邊又笑着說道。
巧容故作輕鬆轉移話題的語氣,也確實是帶動了蘇衍歌的情緒,一時間心裏好像也沒那麼的堵了。
“雖然我之前幻想過以後的夫君會是怎樣的,卻也沒想過,竟是如此的倉促。
不過我的年紀也差不多了,確實到了要談婚論嫁的地步,如此也好,也免得煩心了。”
蘇衍歌順着巧容的話,也是有些自我安慰的說着,似乎這樣子安慰自己,心裏就沒那麼難受了。
“小姐,其實那是奴婢見到九殿下,就覺得殿下是個明事理的人,而且殿下看起來溫文爾雅,應該會和小姐合得來。”
巧了努力着回想起那日他們談話的場景,又想起九殿下的說辭,儘量挑挑撿撿些好的印象說。
“九殿下確實是個好人…”
哪怕他是爲了利益…卻還是選擇答應自己,並且主動上門提親,並沒有讓自己掉了面子,也是保護了自己女兒家的名聲。
只這麼一點,都足夠讓蘇衍歌感激了。
自己心裏清楚,這蘇家肯定是利大於弊,可是在當時的那種場景之下,又有誰能放手一搏呢?這也說明九殿下的心理素質也足夠強大,並且他很勇敢也能承擔後果。
“是啊,小姐,既然你也覺得殿下是個好人,那還有什麼好糾結的呢。
其實您看這京城裏的小姐,只要是嫁了人的,那都是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成精之前連夫君的面都沒見過…
可是她們成親之後生活的也十分如意,也十分的瀟灑自在…
這其中也有很多琴瑟和鳴的夫婦,真的是很讓人羨慕。?”
巧容輕輕地替她梳着頭髮,又感慨着:
“而且小姐爲什麼會對自己不自信呢?您這麼優秀,又有哪一個男子會不喜歡呢?
就是您過於謙虛,平日裏也沒有嶄露頭角,說是京城裏的公子,見識過您的風采,恐怕是,到蘇家提親的門檻都能踏破了。”
巧容雖說這話有幾分安慰的意思,可是也並非都是假話,這句句屬實,自家小姐也確實有這種能力。
可是之前京城裏所舉辦的一些…什麼茶話會之類的。
都是讓各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公子相聚在一起,交個朋友,偶爾也會有一些評選什麼第一才女稱號的…
不少小姐都會有心儀的公子到場,於是爲了讓這些公子能夠對他們有好感,也都是爭相表演才藝…
這些小姐們都恨不得將自己身上的才藝都施展出來,好讓大家對她們刮目相看。
可是自家小姐,每次聽到這種活動,根本就是不屑一顧,甚至連想參與到裏面的念頭都沒有。
偶爾也有拗不過的時候,夫人爲了面子,聽從其他夫人的邀請,並將小姐帶到那種場合去。
這這小姐到了那種場合完全就是一個旁觀者,只看着別人如何如何,自己就在下面默默的欣賞。
所以這京城裏的人也只是聽過蘇家嫡女這號人,卻從未聽說過這蘇家的大小姐有什麼能力或者是有什麼過人之處…
這要說也只能說是小姐太過於謙虛了,從來都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表現自己,向來都是低調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