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以安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重複着鹿晚晚說的那句“無辜”!
怎麼會有無辜的人?白芷媛怎麼可能是無辜的?她不但不是無辜的,還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始作俑者!
要不是爲了救她的話,白立梟和白家那些人,怎麼可能盯上鹿晚晚!
鹿晚晚在白家經受的所有痛苦,一半來自於白立梟和白家那些人,另外一半則來自於白芷媛!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吾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樣的無辜,又能無辜到哪裏去?
看着封以安陰沉的面容,和他那一身咄咄逼人的氣勢,鹿晚晚這才意識到,她還真是該說不該說的,什麼都說了!
鹿晚晚真的恨不能抽自己兩個嘴巴,她怎麼就那麼不長記性呢?
明知道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就不會出錯!可她就是不知道見好就收,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刺激他!
鹿晚晚瞭解封以安,或許,她沒有辦法說出封以安如果真的發起狠來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可是,她知道,封以安絕不是個輕易宣泄情緒的人。
這一次,封以安心裏的恨和憤怒,已經是昭然若揭!
鹿晚晚不想再觸怒封以安,所以也不敢輕易地開口,但她的心裏又有些不甘心,於是,習慣性的低下頭,嘟嘟囔囔的小聲低估了一句。
“媛媛是媛媛,白立梟是白立梟,謀朝篡位呀,至於嗎,還株連!媛媛本來就是無辜的!”
鹿晚晚的聲音確實很小,可是,再小,也不如這屋子裏近的像個擴音器,別說是她自言自語,就算是掉根針在地上,也能清晰可聞!
“我再說一遍,白家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白芷媛是跟其他那些白家的人不一樣,可她自己心裏面難道不清楚,她的那些天真善良,是其他白家人的陰狠算計、卑劣惡毒換回來的!她在他們的蔭庇之下,又能有多麼獨善其身?”
鹿晚晚有些難以置信的擡頭看着封以安,她沒想到封以安會有這樣強烈的反應,但這還不是讓她最喫驚的!
不知道爲什麼,鹿晚晚總覺得封以安這句話說的有些奇怪……但具體是哪裏出了問題,鹿晚晚卻說不太清楚。
她瞭解的封以安,年少得志,在商場上有着與年齡不相符的雷霆手段!他處事老辣,雷厲風行,但卻從來不會意氣用事,盲目的對一件事或者是一個人做出判斷。
而且,封以安心思深沉,無論他心裏是怎麼想的,面上也是不動聲色,從來都不會讓人輕易得便察覺到他的想法。
可是這一次,封以安在對待白芷媛的這件事情上,似乎太過偏激,也太情緒化!甚至有些偏執、不問青紅皁白的就將她一杆子打死了!
這……真的不太像是封以安會做出來的事情。
鹿晚晚不是沒有考慮到,這一次白立梟對她做的這些事情,對她造成的這些傷害,不可避免的會讓封以安憤怒、發狂,以致失去理智!
但問題是……這樣的恨,並不可能持續讓封以安失去理智這麼長時間,還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正常情況下,當時她與封以安被迫分開,她被白立梟禁錮在白家出不來,又因爲意外導致流產,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封以安會生出來,恨不能毀滅白家的每一個人,就連一條狗都不想放過的想法,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現在,她已經成功的從白家逃了出來,並且她也回到了封以安的身邊。
最重要的是,他們兩個人之所以可以像現在這樣面對面的坐着說話,還不多虧了白芷媛的幫助嗎?
沒有白芷媛,她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從那座古堡莊園中逃出來!而封以安,他一定會想盡所有辦法來救她,卻不一定有比現在更悄無聲息,不費任何力氣,也不損失一兵一卒的情況就成功逃離的!
在這種情況下,封以安不至於還停留在,記恨着每一個白家人的階段無法自拔。
至少,以封以安的心性和理智,他應該可以分辨出來,白芷媛不過就是個身體羸弱、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白家的人要做什麼,白立梟要做什麼,她壓根就管不了!
這一次,白芷媛違逆了所有白家人的心思,與整個白家爲敵,只爲了讓她能夠跟封以安在一起!
難道,這些都不足以抵消她被白立梟連累的罪過嗎?
不對……
鹿晚晚越想越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封以安的反應,就像是白芷媛也與白家那些人一樣,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而且,在這件事情上,白芷媛的身份,不像是一個無能力爲的旁觀者這樣簡單,倒更像是參與者,更有甚者,她就是那個……始作俑者!
不然,封以安絕對不會不分緣由的去遷怒一個小女孩!
可是……白家之所以禁錮她,不是想要她懷的那個孩子嗎?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因爲白芷媛身體不好,不能生育,可這又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想健健康康,可天意弄人,怎麼看,也不能把罪過歸咎於白芷媛的頭上吧?
但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原因的話,那又能是因爲什麼呢?
鹿晚晚越想越覺得,這整件事似乎是哪裏出了問題,可這個問題究竟出在哪裏,她卻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且越想越亂!
一時之間,鹿晚晚整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眼前放着一副色彩分明的十字繡,上面的繡的圖樣和用線,每一根都清晰分明,一目瞭然。
可是,當你將這副十字繡轉過來看反面的時候,就會豁然發現,上面的綵線竟然是錯綜紛雜,盤綜錯節的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