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成福運小娘子 >第39章 卓大官人
    

    中年人的視線在四人中間掃過,走上前說話時,卻是對着袁長河的。

    “在下卓遠圖,幾位光臨小號,在下先行謝過。”卓遠圖向顧天成三人點頭示意,衝着袁長河拱手。

    袁長河還沒來得及做出迴應,引領的夥計卻在第一時間搶前躬身,畢恭畢敬的行禮:“小的見過東家。”

    袁冬初幾人來之前是做過功課的,鴻江船廠的掌舵人兼東家是哪個又怎麼會不知道。

    三個晚輩隨在袁長河身後,一同給卓遠圖回禮。

    袁長河拱手,連聲說道:“原來是卓員外,我們小小散客,當不得員外如此禮遇,我等着實惶恐。”

    這還真不是袁長河妄自菲薄。

    鴻江這樣規模的船廠,絕對在朝廷的管控之下。船廠的東家對於朝廷來說,也不是尋常鄉紳商賈可比的,很有身份的存在。

    各種利益牽制的情況下,就是有官員和船廠有私怨,想把鴻江船廠怎樣,也得考慮上面有多少人在船廠有利益糾葛,又有多少官員一心爲公,會替船廠說公道話。

    即使現在改朝換代,但船廠能正常運營,就說明鴻江船廠已經成功過渡,鴻江船廠的東家也還是那個跺跺腳,整個運河也得多些浪花的卓大官人。

    秦向儒若是把他父親搬出來,作爲老資格的卓遠圖知道秦睿是何許人也,不太勢利的話,大概能和他說幾句話。

    但若以袁長河父女和顧天成的身份,即使是買船的客人,這樣的小買賣,絕對沒資格讓船廠東家有這份攀談的心思。

    卓遠圖不動神色的掃一眼袁長河身後,兩個年輕人和那姑娘雖然站在稍後位置,但在卓遠圖眼裏,卻是比眼前年長的袁長河更引人注意。

    之前四個人的表現,雖然袁長河和秦向儒看起來淡定一些。

    但這份淡定,卻被卓遠圖歷經世事的眼光看了個通透:這是一種旁觀者的態度,這艘大船和他二人沒有實質性的存屬關係,看待外物,當然能夠淡定。

    而那兩個沒見過世面的貨,那滿眼閃着的光,大約已經在幻想:這艘大船已經是他們自己的了吧?

    要知道,尋常船行的東家和掌櫃,看到這種重型大躉船,通常也是一副稀鬆平常的神情。

    但兩個明顯更年輕一些的傢伙,卻在肖想距離他們很遙遠的東西……

    而且,那種眼裏冒光,絕不是做白日夢,而是有着極度的信心和渴望。

    卓遠圖繼續和袁長河做着寒暄:“敢問仁兄高姓?”

    他雖然看重的是顧天成和袁冬初,但更看出,這兩人對袁長河的尊重。

    袁長河連忙再施一禮,“卓員外面前不敢稱高姓,在下袁長河,見過員外。”

    說着話,又介紹其餘三人,按照長幼,從秦向儒開始:“這位是秦公子,延浦鎮秦家長子……”

    說到這裏,稍作停頓,想看看卓遠圖的反應。

    卓遠圖果然知道秦家,也是拱手道:“原來是秦老爺府上的公子,之前不知道秦公子身份,着實怠慢了。”

    袁冬初聽的眉毛一挑。

    秦睿是前朝官員,鴻江船廠這樣的老號,知道延浦鎮秦家不足爲奇,更可能卓遠圖和秦睿還有過接觸。

    只不過,那時的接觸,大概是卓遠圖上趕着秦睿的。

    但在秦睿丟官、秦家敗落的當下,還能對秦向儒不失禮,這就難得了。

    這樣的人,不是憨直的不諳世事,就是世故圓滑的人精。

    經歷兵荒馬亂和改朝換代,能讓船廠存續下來,依然保持原有規模的東家,只能是人精。

    袁冬初比較喜歡這種人,相比那種不加掩飾逢高踩低的小人,這種人的智商更高,也會走的更遠。

    秦向儒也是經歷過繁華落寞的,人情冷暖的記憶頗多,早就沒什麼期許。

    這時被鴻江船廠東家這樣的豪富禮遇,着實感到意外,錯愕了一瞬,就手忙腳亂的見禮:“卓先生好,小子……小子秦向儒給卓先生見禮。”

    秦向儒一臉的受寵若驚,讓卓遠圖頗感無奈,雖然年長,也是連聲說着“不客氣”“不要見外”的話。

    他對這個年輕人也有不錯的印象。

    卓遠圖年輕時就開始參與船廠事務,更是在兵荒馬亂之際,接手船廠,成了被很多勢力覬覦、處在風雨飄搖的鴻江船廠掌事人。

    秦向儒本就沒多少心機,落在卓遠圖眼裏,他那敦厚誠懇的性格可謂一覽無餘。

    卓遠圖雖然八面玲瓏,能和各種老謀深算的人和勢力遊刃有餘的周旋。但從本心來說,也更願意和簡單直接的人打交道。

    更何況,秦向儒往船廠四周打量的眼神,滿是專注和求知慾。

    作爲船廠的大老闆,最喜歡的就是這種人的這種神情。

    這類人若是專研有得,就會成爲延續船廠頂尖技藝的重要支柱。

    他甚至在想,秦家家道中落,不知這位秦公子有沒有興趣來船廠試試。

    若秦向儒有這方面的天分,並專研有成,足可以讓秦家一家老小過得殷實富足。

    只是,現在說這個還早,在不明白這幾人的實際情況下,不好貿然扯出這種話題。

    卓遠圖和秦向儒寒暄幾句,袁長河繼續給他介紹顧天成和袁冬初。

    簡單見禮之後,卓遠圖邀請:“我和袁兄頗有眼緣,冒昧邀幾位喝茶坐坐,不知可賞光?”

    這哪裏還有不賞光的道理,只稍稍客氣兩句,幾人便往管事房的方向而去。

    之前領路的夥計,早提前飛奔去傳話,準備接待工作了。

    一路走,夥計還一路詫異這是啥情況?

    很普通的幾個客人,只定了兩條小型雙帆貨船,怎的東家會如此看重他們?不但親自出面寒暄,還特意相邀喝茶?

    好睏惑的說。

    邀約地點並不是卓遠圖個人的房間,而是船廠接待大客戶和熟客的待客廳。

    茶點果品上來,除了袁長河因爲好奇,特意看了眼碟子裏兩樣稀罕乾果,其他三人都沒在意上桌的有什麼,反而打量船廠待客廳很有特色的陳設多些。

    這種反應,又讓卓遠圖多了些琢磨。

    秦家公子好說也是在京城長大,家境雖然不能和王公貴族、一品大員相比,但對於衆多中下等官員和鄉紳、商賈來說,絕對算得上顯赫之家。

    他不在意鴻江船廠接待大客戶的規格,情有可原。

    顧天成那差點兒就寫在眼睛裏的野心勃勃,他在鴻江船廠這種地方,更在意的是所處環境和氣派,疏忽別的也算說得過去。

    但這位袁姑娘也是這種反應,就不太應該了啊……

    看她那衣着穿戴和她父親袁長河的說話氣度,這就是一窮人家的孩子,而且還是個女孩子。

    這種對很多事情的不經意,給人一種經見過大場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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