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后的花樣年華 >第四章 巳正 (3)
    還未踏入平康坊,離着老遠就能聽到熱鬧的聲音,與外面的長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彷彿是兩個世界一般。

    不時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頻繁出入,還有在長安做生意,居住的回鶻人、吐火羅人、粟特人、波斯人、大食人、天竺人等等,這無不象徵着大唐的繁榮與昌盛。

    路兩旁的樓閣裏,不時傳來樂器演奏的聲音,還有歌姬唱歌的鶯啼燕語。

    唐朝女人會在自己身上塗抹名貴帶有香氣的香料,從而讓這個味道可以留住第一次來的客人。

    平康坊就屬女人最多,所以整間坊的空氣就是一直處在五彩斑斕的妖嬈魅影中。

    這味道讓人像是喝了二兩酒一樣上頭,直往桌子下面鑽。蕭錦娘本來相貌就有些偏男相,在一打扮成男子的模樣更是俊朗的讓人發狂。

    她和楊九郎剛一踏入坊內就有很多姑娘拋出橄欖枝,甚至還有膽大者直接將蕭錦娘拽入他們的花樓裏,要不是一旁的楊九郎力氣大,後果還這是不敢設想

    緩解了好一會蕭錦娘這才從驚嚇中走出來,放眼望去,就算是白天,豔陽高照,這些花紅酒綠的花樓

    的門前也是懸掛着各式的燈籠

    花樓門前有一處小溪,從坊前直通坊尾,小溪中還有一隻坊舟也算是流動的花樓吧。

    在岸邊還有一個都知,在水裏放了一個盤子,上面放着酒壺和酒杯,這一盤隨波流動的酒水,隨着水波的擺動像接鼓傳花一般送到一些喜愛附庸風雅的文人面前,他們拿起酒壺不是喝酒而是做一首自己寫的詩詞,在文人間賣弄一下,在羨慕的目光中將酒杯裏的酒喝下,然後倒滿傳遞到下一個人面前,以此往復,

    這件事還有一個附庸風雅的名字,曲水流觴。

    這件事做的做出名的是東晉的書法家王羲之。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北宋蘇軾的《水調歌頭》一從蕭錦孃的嘴裏吟出,那些曲水流觴的文人紛紛向她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好景,好意,好詞簡單直給,且不流於表面,世間有如此大才之人,吾實在佩服,不知郎君如何稱呼,吾有意與你切磋一二”

    蕭錦娘謙遜的道。

    “實不敢當,吾姓蕭,只是對詩詞略懂一二,不敢說是切磋,怕有如學問二字,不知道您怎生稱呼?”

    那人一聽到蕭錦詢問自己的名字,他立馬站了起來,胸膛挺的老高。

    理了理襆頭後面的邊角,左手抱於右手的大拇指,左手的小指衝着自己的手肘,右手四指皆直,大拇指上翹,這在當時叫做叉手禮,隨着這個動作口中還要唱喏(re)

    “吾乃當世素有小李杜之稱的樊川先生的高徒黃路之,舊曆十四年的秀才,現任田相府內的評事”

    此話一出,衆人瞬間投來羨慕的目光,尤其是女人居多,還有少數男人的眼神甚至可以殺人,並且緊緊攥着身旁女人的手,因爲他們已經感覺到了很嚴重的威脅。

    可是當蕭錦娘聽到黃路之的介紹時不自覺地樂了出來。

    先不說她是不是穿越來的,但凡是有點腦子的都能理清這其中的道理。

    樊川先生是杜牧的號,已經離世了二十多年了,在世時爲人清高,不拘小節留下很多著名的詩篇,只是有一個例外從不收徒,也不準有人對外說是他的徒弟。

    一旁的楊九郎看着嬉笑的蕭錦娘疑惑的問道。

    “小姐是大家閨秀,怎的今天如此無禮?”

    蕭錦娘止住笑容嚴肅的道。

    “我觀那人年紀不下四十歲,來這種地方一看就是沒有家室,拋出身份無非就是想要吸引年輕女子的目光,等到這些女子明白了就會大呼上當”

    楊九郎站在老遠打量着黃路之。

    “此人面向和善,似乎不像你說的那樣,小姐是不是看錯了”

    蕭錦娘吧唧了一下嘴。

    “那麼你看我像不像死過一次的人?”

    “啊?”

    “我是說,你看人不能看皮相,那東西會騙人,要從他說的話裏尋找漏洞,那人說他是樊川先生的徒弟,可是據我所知他從來不收徒弟”

    “你怎麼知道?”

    蕭錦娘嘆了口氣,總不能說她是穿越過來的吧,上學的時候看了大唐所有詩人的資料,說了楊九郎也不能信。

    “這些都不重要,再說第二點,舊曆二十年考上一個秀才就從此再無下文了,如果真是樊川先生的徒弟,怎能發揮不出一身的才華,而他的官職只是一個小小的評事而已,雖說是宰相府的評事但是雷聲大雨點小,宰相府有一百多個評事,真要是不懂的人還真被他唬住了”

    “不是小的要讓大小姐難堪,您怎麼能自證其說?若是被打臉豈不是……”

    未等說完,蕭錦娘搶先道

    “樊川先生的詩你可熟知?”

    楊九郎想了想。

    “大概記得一句”楊九郎走到黃路之面前:“黃評事聽好了,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黃路之先是一愣,隨即誇讚道。

    “好景,好意,好詞簡單直給,且不流於表面,世間有如此大才之人,吾實在佩服,不知郎君如何稱呼,吾有意與你切磋一二”

    這回輪到楊九郎愣住了。

    “難道黃評事聽不出這詩何意?這詩是和人可作?”

    黃路之疑惑的問道。

    “難道不是您所作?”

    “這是樊川先生的大作,世人皆知,你身爲樊川先生的高徒怎能不知?”

    黃路之面露差異,尷尬的道。

    “家師仙逝二十載,恐有遺作疏漏不曾整理,加上平時公務繁忙,有些事情自然是記不清,有什麼奇怪的”

    話音剛落,剛纔被黃路之摸過手的姑娘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剛纔還誇讚你滿腹經綸,遍體文章剛纔聽你所言想必都是竊來的,要是與你這等人爲伍真是丟了孃家的臉!”

    黃路之捂着發疼的臉辯解道。

    “你不要相信他說的話,爲你讀的那些詩都是我寫的”

    說了這些也無用,女子被蕭錦娘牽着手走遠了,留下黃路之在原地暗自感嘆,出來混,還是得有文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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