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處奔赴而來的百姓看着攔路的關卡,一個個義憤填膺,甚至還有人要強闖,但是都變成了一具具屍體,不過隨着聞風而來的百姓越聚愈多,雙方衝突遲早會爆發。
“將軍,前方就是黑甲軍藏糧的山谷。”
在山谷外的一處高地上,田毅居高臨下,想要看清遠處山谷內的情況。只可惜山谷周圍的山壁太高了,除了入口,根本看不到裏面的一草一木。
“將軍,我們現在已經把各處路口封鎖,百姓暫時過不來,不如我們在這裏等一等,只有後面大軍趕到,到時候黑甲軍的詭計就不起作用了!”
憑着多年征戰沙場的直覺,前方看似平靜的山谷,讓閆震感覺有種滲人的氣息,彷彿是龍潭虎穴一般。
“你把黑甲軍想得太簡單了,他們又怎麼不會想到這一點,看着吧,如果我們不進谷,他們肯定一把火把糧食給燒了。”
田毅嘆了口氣,爲了籌集大軍的糧草,邊境各縣的糧倉早已經抽空了,現在就連百姓手中的存糧也徵收了,想要繼續籌集糧食只能到更遠的縣府,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黑甲軍這一招實在是高,堂堂正正的陽謀,能夠解決燃眉之急的糧食就在那裏,讓他不進都不行。除非他願意拋棄這裏的一切,返回京城,但這可能嗎?
他的尊嚴,良知,責任,還有家族的榮耀強迫着他來到了這裏。
“等下我帶一千騎兵先進去探路,你先在外面候着,以防不測,如果,如果出了什麼事,不要來救我,立刻帶兵回京!”
田毅的佈置不像是探路,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交代後事。
其實他在大營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獨自一人進谷,但這不現實。
“將軍你這話末將可不愛聽了,末將跟隨您多年,你去哪末將就在哪,再說你是主將,哪有主將帶頭探路的道理?還是你在外面指揮,末將帶人進去看看。”
閆震說着一夾馬腹,就要離開,而此時,山谷內突然冒起了濃煙。
“不好,他們燒糧食了!”
田毅這時候也顧不上其他了,直接就調轉馬頭,策馬朝着山谷方向衝去,在他身後的人馬立刻跟了上去。
“你們!”
看着跟上來人馬,田毅臉露覆雜。
“將軍,末將說過你去哪,末將就跟去哪!”
閆震臉上扯出一絲笑容,與田毅一樣他也沒有其他選擇,主將陣亡,他就算帶兵回到京中也是死罪,甚至禍及家人,那還不如戰死在這裏,起碼家中還能領到一份撫卹!
山谷內的空間不小,容納田毅萬餘騎兵根本不成問題。
“主上,他們進來了。”
在山谷一邊的懸崖上面,劉楓站在一塊青石上,山風吹佛,背後飄動的紅色披風如同一團跳動的火焰。
他俯首看着下面如同飛蛾撲火的齊軍,其中一名身穿銀甲的老將尤爲醒目,就算沒有見過田毅,他一眼就認出這老將就是西齊名將田毅。
作爲一軍主帥,田毅本可以不用親自來,就算四十萬大軍潰散,憑他的以往的功績還有背景,回朝之後也不會因此被處死,但是他現在卻給自己選了一條死路。
“炸掉入口!”
劉楓下令道。
“是!”
身邊的錦衣衛立刻拿出兩個小旗子站在另外一塊突出的巨石上面揮舞了幾下。
沒過多久,隨着一陣炸響,山谷入口兩邊山壁頓時被炸開了兩個巨大的缺口,隨後上面的山岩滾滾落下,很快就把入口給完全封死了。
巨大的爆炸聲在山谷內迴盪,不少戰馬因此受驚失控,原本井然有序的隊伍頓時亂成一團。
田毅雙手緊緊扯住繮繩,也是好不容易纔控制住胯下受驚的坐騎。他轉身向後望去,只是由於距離太遠了,只看到入口處冒起的滾滾煙塵,過了一會兒,纔有人上來稟報,入口被山石堵住了。
“將軍,現在怎麼辦?”
閆震看着田毅問道。
田毅目光落寞,“閆震,跟我進來你後悔不?”
“將軍嚴重了,我閆震跟隨將軍多年,早已做好了馬革裹屍的準備!”
“好一個馬革裹屍。”
田毅喃喃低語了一句,隨後猛然擡頭,抽出腰間長刀,斜指前方,“衆將士,跟隨我的帥旗,隨我衝鋒!”
“衝啊!”
原本混亂的騎兵隨着這一聲聲的吶喊,頓時緩緩恢復了陣型,然後開始朝着山谷深處衝鋒,其實他們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爲什麼要衝鋒,只是本能地朝着前方的帥旗前進。
“動手吧!”
劉楓一揮手,山谷兩旁早已做好準備士卒紛紛將手中,油罐往下面扔去,隨着油罐碎裂,裏面的油脂頓時飄灑出來。
“射!”
扔完油罐之後,山谷兩旁的士卒立刻拿起弓箭,點着箭頭,然後朝着下方射去。
除了火箭之外,還有巨大的滾石,沉重的滾木。
田毅等人的下場,從他們進谷開始就已經決定了,後路被堵,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連綿大火在山谷內燃起,滾滾濃煙幾乎把天空都遮蓋住了。
“我們走吧!”
看着下面如同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劉楓緩緩閉上眼睛,轉身跳下了青石。
西齊,靖武十年,輔國大將軍田毅戰死,隨後四十萬大軍因爲缺糧導致營嘯,死傷無數,亂兵散落在邊境各處,禍害鄉里,百姓爲了活命紛紛逃入絳州。
霞門關之危,也因爲齊軍的潰散而化解,那些潰散在各處的亂兵足夠齊國頭痛,短時間內他們是不可能再次發動第二次入侵,劉楓也正好騰出手來應付南邊乾國的入侵。
不過在奔赴南方之前,還需要把這裏的事情安置妥當。
都尉於仲因爲仍處於昏迷狀態,無法繼續擔任霞門關守將的重任,於是劉楓就將殺敵有功的張達先任命爲新任都尉,主持霞門關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