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魏軍士卒爲了堵住城門,源源不斷地朝着城門洞補充進去的時候,前方的人突然發現敵軍撤了。
他們就這樣瞪大眼睛,隨着人流一下子衝出了城外,還沒等他們高興,隨着一陣轟鳴聲,剛衝出城外的士卒就被打成了馬蜂窩,倒下了一大片。
“轟!轟!轟!······”
虎尊炮不斷朝着城門洞發出怒吼,一片片鉛彈灑進了城門洞裏面,給裏面的魏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很快整個城門洞裏面再也沒有一個站着的魏卒,堆疊起來的屍體如同一座小山,把整個城門洞都堵住了。
“暫停射擊,讓輔兵去把屍體搬開!”
······
“不要!”
耶律達哥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睛一看,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在屋裏睡了過去,看着垂落在肩膀上的白髮,他不由嘆了一聲,“終究還是老了,精力和年輕的時候無法相比。”
遙想當年在外領兵作戰,就算三天三夜不睡覺,依然精神十足,不想現在,只是一夜沒有睡,就頂不住了。
伸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溼痕,剛纔在夢中他見到了兒子耶律振德,一時之間情緒難免控制不住,響起夢中兒子那悽慘的模樣,耶律達哥閉上眼睛喃喃道:“都是爹的錯,不應該對你那麼嚴苛。”
“轟!轟!轟!”
外面傳來的一陣陣轟鳴聲,打斷了耶律達哥的思緒,他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站起來走了出去。
這裏是內城一個大家族的府邸,修建得十分奢華,走到外面,舉目望去,亭臺樓閣連綿,其中一隊隊鏗鏘甲士來回巡邏,肅殺之氣四處瀰漫。
門外負責值守親衛看見耶律達哥從屋裏出來,連忙行禮。
“此刻局勢如何?”
耶律達哥問道。
親衛統領臉露遲疑,迴應道:“剛剛有人送來急報,說東門攻破了,現在正處於僵持之中。”
“什麼?東門怎麼這麼快就被破了,耶律齊是怎麼守城的?”
耶律達哥臉色一沉,渾身散發着冷冽的氣息,他雖然遲暮,但到底是掌握無數人生死的大將,虎威猶存。
那名親衛統領心裏莫名一慌,當場跪了下來,“據說城外敵軍用了一種很奇怪的遠程武器,這種武器威力大,攻擊面積大,城門上的守軍被打得冒不了頭,所以纔會被撞車攻破了城門。”
“奇怪的武器?就是現在發出這種雷響的武器嗎?”
耶律達哥問道。
“沒錯,就是這種武器,從攻城到現在,一直響個不停。”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吵鬧,隨即就看見一羣將領衝了進來。
“拜見將軍!”
“你們不去守城,跑來我這裏幹什麼?”
看到這些人,耶律達哥沉着臉道。
“將軍,東城門快頂不住了,是耶律齊將軍讓我們先回來,趁着還有些兵力,護送你離開這裏!”
“怎麼就守不住了?再敢胡言亂語動我軍心,我立刻斬了你!”
“將軍,真的守不住了,我們回來的時候,東城的守軍幾乎被打殘了,一旦東城失守,城外的敵軍就能夠長驅直入,我們根本是擋不住的。”
“拓跋將軍說得沒錯,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還是先撤離這裏在做打算,耶律齊將軍頂不了多久了。”
“將軍快走吧。”
看着周圍對自己苦苦哀勸的將領,耶律達哥心裏一嘆:“你們走吧,我老了,不想走了。”
他此時的確是有些心灰意冷了,三個兒子戰死,白髮人送黑髮人,加上年歲已大,已經沒有活着的盼頭了。
“將軍,您可千萬不要說這種話,我們還需要你來統領,只要我們撤離贛縣,匯合西面的援軍到時候就有數十萬軍隊,掃滅這裏的敵人,輕而易舉,而且少將軍的仇不能不報啊。”
耶律達哥一聽,死意頓時消散了不少,兒子死了,這仇的確不能不報,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召集人馬,我們趁着敵軍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突圍!”
“是!”
······
一炷香之後。
“報~啓稟將軍,內城已經拿下了,但是敵軍主將耶律達哥帶着殘存的兵馬從西門突圍了。”
“突圍了?”林晟眉心微微一皺,“立刻讓騎兵營去追,絕對不能讓耶律達哥逃掉!”
“是!”
因爲時間緊急,耶律達哥來不及收攏麾下所有的士卒,帶走的都是騎兵,再加上在突圍過程中的消耗,最後能夠逃出城去的大概只有一兩千人。
只是他突圍出來之後,卻甩不掉後面的追兵,大量的黑甲騎兵一直在身後窮追不捨,速度越來越近,隨着一陣陣箭雨,後面的魏騎不斷減少。
耶律達哥看着後面越來越近的滾滾黑騎,對着周圍大聲道:“諸位,看來我今日是必死在這裏,與其被敵軍如同喪家之犬一樣追殺在途中,不知諸位可願意跟着我回頭衝殺一陣。”
“誓死跟隨將軍。”
他身邊的百餘騎齊聲大喝。
“好!”耶律達哥眼眶微溼,調轉馬頭,手中長刀一指,大喝一聲:“殺。”
百餘騎紛紛跟隨,圍攏在他身邊瞬息形成一個鋒矢陣,義無反顧地朝着滾滾黑騎發起了反衝鋒。
耶律達哥奮起餘勇,存着殺一個夠本,殺兩個算賺了的心思,埋頭廝殺。慢慢的,他覺得手中的長刀變得越來越沉重,身邊的護衛的騎士越來越少,廝殺聲也逐漸變弱,最後就只剩下他一人被包圍在滾滾黑騎之中。
耶律達哥之所以能夠活到最後,並非是他實力夠強,或者運氣太好,而是黑騎接到了命令要活抓他,所以纔沒有象其他魏騎那樣被踏成肉泥。
馬背上,耶律達哥喘着粗氣,忽然覺得坐下一軟,整個人頓時栽到在地面之上。
他的坐騎渾身傷口倒在地上,硬生生累死了,說起來這一匹馬跟隨他的時間也夠長了,年紀也不小了,體力自然就不行了,如此能夠支撐他衝殺到現在,已經是十分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