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此刻不管裏面還是外面唯一的。
漸漸的，從裏面的凝重蔓延到了外面，簡沫覺得自己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睫羽輕輕顫動着，簡沫的心也漸漸緊了起來……她在等，等顧北辰的回答。
顧北辰鷹眸微凜的看着坐在對面的楚梓霄，兩個男人就這樣對峙着，彷彿誰也不會退讓……
“你知道的，不可能！”顧北辰的聲音幽幽的，好似遠古傳來的一樣。
明明很輕，卻透着不可逆的深沉。
楚梓霄垂眸了下，“北辰，你也知道……你沒有辦法選擇。除非……”他擡眸，再次對上顧北辰的視線，“你想要看到她在你眼前漸漸……”
剩下的話，楚梓霄沒有說了。
也許，這樣的局面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難道這樣的局面你願意看到？”顧北辰微微挑了眉眼，透着凌然的霸氣。
楚梓霄笑了，“誰知道呢？也許可以，也許不可以……”他的笑容加深，透着自信，“就看誰能撐到最後了。”
顧北辰置於腿上交叉的手漸漸緊了起來，彷彿在隱忍着什麼……可是，冷峻如雕的臉上卻沒有半分表情。
“比耐性？”顧北辰輕咦一聲，透着冷嘲。
楚梓霄挑眉，嘴角還含着笑。
不知道前因後果的人，都會認爲這甥舅兩個人的關係一如既往。
“北辰，你瞭解我，就如同某些時候我也瞭解你一樣。”楚梓霄的聲音透着屬於律師的冷靜，“也許，別的我都比不了……可是，對於沫沫這件事情上，我們的勝算各半，不是嗎？”
再一次的沉默就好似在簡沫的心裏壓了一塊石頭一樣，讓她的呼吸都變得短促起來。
“只有沫沫回到我身邊……”楚梓霄看着顧北辰，緩緩的，卻沉重的說道，“她才能好！”
顧北辰眸光陡然一厲，還沒有說話，辦公室的門就被大力的推開。
顧北辰和楚梓霄本能反應的看去，當看到簡沫站在門口的時候，紛紛微不可見的蹙了劍眉。
剛剛……兩個人竟然都沒有發現外面有人？！
“楚梓霄，你做夢！”簡沫瞪着眼睛看着楚梓霄，“就算是死，我也只會死在顧北辰懷裏……我不會回到你身邊，現在不會，以後不會，永遠都不會——”
嘶吼的聲音瀕臨爆發的邊緣，她就像是要發狂的小獸一樣，渾身都豎起了刺。
楚梓霄站了起來，看着簡沫的視線從剛剛的淡定自若變得深沉，“是嗎？”
“是！”簡沫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個字後，不再看楚梓霄的看向了顧北辰，“這個就是你所謂的一直走下去，陪我到老嗎？”
聲音裏的悲傷和失望無法附加，簡沫的鼻子酸澀的厲害，可是，她沒有哭！
“沫兒……”顧北辰輕喚一聲，透着太多的情緒。
簡沫暗暗深吸了口氣，閉了下眼睛，方纔咬牙說道：“我的人生，我自己負責……就算是你，也不能爲我做決定！”
透着堅定卻溢出難過的話就和針一樣紮在了顧北辰的心臟上，他沒有說話，因爲無力反駁。
她垂眸輕輕說着，眼底有着只有她自己能體會的悲傷。
緊緊咬了咬牙，簡沫緩緩偏頭看向楚梓霄，“留下我對以前的美好不好嗎？留下校園裏所有的美好記憶不好嗎？爲什麼……爲什麼非要讓所有的好都被磨滅乾淨？”
質問的話輕緩卻沉重的傳來，“梓霄，你知不知道……爲了不給你對我的希望，我做了多少努力？爲了保存當初的那份美好，我又做了多少努力？”
楚梓霄臉上有什麼東西龜裂開來……
“而這一切，都被你破壞了！”簡沫笑了起來，只是，那樣的笑透着悲哀，“你毀滅了所有，現在，又想要毀滅我……不是嗎？！”
‘砰’的一聲，一記重錘落在了楚梓霄的心上。
“這下，你滿意了？”簡沫輕咦，“我失去家人，失去所有的時候……好不容易抓到了一點通往幸福的光，而你，殘忍的又要將我最後的一點兒期望狠狠的掐滅了。”
吸吸鼻子，簡沫到底沒有控制住的溼潤了眼眶，可是，她卻倔強的不讓眼淚掉下來。
“我是單獨的個體，我的思想我自己有時候都無法支配，你如何管理？”質問的聲音透着弄弄的失望，簡沫咬了下脣，“你枉費了我對你的信任和對你曾經的愧疚。”
冰冷的說下最後一句話，簡沫偏頭惡狠狠的看了眼顧北辰後，轉身就走……
“沫兒……”
“沫沫！”
“你們誰也不要跟過來……”簡沫站在門口，“我這會兒只想要一個人靜靜！”
簡沫出了辦公室，看着站在不遠處的蘇珊和蕭景，二人手裏還拿着給顧北辰帶的午餐。
“少夫人……”蕭景嘴角抽搐的喊了聲。
蘇珊凝着臉，有些擔憂。
她是女人，很能瞭解那種被心愛的人“出賣”的感覺……
而這個她看着堅強走過來的女人，這會兒用堅強來掩飾自己的脆弱，讓人心疼。
可是，這一刻……誰又能痛的過辰少？！
簡沫走了，留下的是放在辦公桌上的餐盒。
羅姨沒有給他說沫兒會來送午餐，是想要給他驚喜和感動吧？
顧北辰暗暗自嘲了下，墨瞳深邃如海，看不見底。
楚梓霄沒有動，只是看着已經沒有人影的辦公室門口……簡沫的質問就和在他心裏灑了一把羽毛，隨着呼吸，撩的他快要瘋了。
簡沫忘記了開車，只是機械的走着，直到花壇的位置停下，擡頭仰望着黑沉沉的天空……
毛毛細雨落在她的身上，透着悲傷的情緒撲面而來。
睫羽不停的顫動着，滾燙的淚就這樣落了下來，可她的嘴角卻是笑着的。
要怎麼辦，她纔可以不離開他？
要怎麼辦，他才能不自責的留下她？
她要怎麼辦？！
簡沫眼眶裏蓄滿了淚水，不停的滾落着……
她的心，好痛，好痛！
雨，還在下着……
突然，有傘打在了她的頭頂。
簡沫淚眼朦朧的轉身看去……對上一雙心疼透着不捨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