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解開賬本後，我就讓葉晨宇查了，”楚梓霄的臉色極爲的沉重，“事情雖然和你說的不是完全溫和，可是……”
可是什麼，楚梓霄沒有繼續說，可已經意思很明顯。
包廂裏的氣氛漸漸變得壓抑起來。
顧北辰沒有說話，只是將酒杯置於薄脣邊兒，停頓了兩秒後，一下子全部倒入了嘴裏……
微辣的氣息刺激着味蕾，灼燒了喉嚨，讓人變得格外清醒。
林向南和楚梓霄都看着顧北辰，二人誰也不說話，彷彿，都在等他開口。
顧北辰又倒了一杯酒，在楚梓霄微蹙的眉心下，仰頭，再次全部倒入了嘴裏。
火辣辣的灼痛竟是比第一杯來的強烈，讓人迷濛，卻又格外的清醒。
林向南心疼的看着顧北辰，“三哥……”
他咬了牙，‘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就將顧北辰又欲倒酒的動作制止。
“這不是還沒有完全證實嗎？”林向南咬牙，“只要有一點兒的可能，我們至少要去查清楚，死，”他頓了下，“死，我們難道不是要死的清楚點兒？！”
楚梓霄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顧北辰的視線裏，幻化出什麼痛楚……
如果……
如果撇去他那一點點的小私心，他突然覺得，沫沫和北辰，愛的太辛苦了。
彷彿，上天看不得兩個人有片刻的幸福，總想要打破這樣的美好……
“北辰……”楚梓霄喊了聲，聲音裏有着嘶啞，“向南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就算眼睛看到的，有時候，也未必是真的。”
顧北辰的手還被林向南擒着……
不同於以往，如今在部隊歷練了五年，有着‘南戰狼韋琛，北銀狐向南’之稱的他，如果他不想讓顧北辰再拿到酒，還是有辦法的。
“我沒事……”顧北辰過了好一會兒，才壓下內心洶涌的情緒，緩緩開口。
淡漠的聲音裏，透着慣有的冷靜，卻壓得人無法喘息。
林向南拿掉他手裏的酒瓶，看看顧北辰後坐下。
他入部隊後，先去偵察連待了一年纔去的特種部隊，敏銳是他必須要具備的。
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北辰，你打算……”楚梓霄擰着眉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顧北辰緩緩靠在沙發上，冷峻如雕的臉上，明顯的有着一絲自嘲。
人有時候，彷彿強大到世界都在你腳下。
可是，偶爾，卻會渺小到……你想要抓住的，總是抓不住。
閉了眼睛，不過須臾，顧北辰已然恢復了冷漠，只見他薄脣輕啓，“真也好，假也好……”
頓了頓，他睜開了眼睛，鷹眸凌厲的射向前方，聲音透着不容置喙的低沉，緩緩說道：“再痛，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話落，他起了身，沒有再說什麼，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楚梓霄和林向南都沒有叫停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底深處。
“媽的，”林向南氣惱的一腳踹了茶几，“哪個孫子折騰這些破事兒，別落到勞資手上……勞資弄死他！”
對於林向南現在身上的兵痞氣息，楚梓霄微微蹙了下眉。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有種……”他拿起酒杯啜了口，“像是被人牽着走的感覺。”
顧伯母和簡展鋒的死有沒有關係，其實，他們之前顧伯父和伯母回來那次就知道了。
只是，如果簡展鋒和莫少琛父母的死也真有關係，這不是逼得三哥衆叛親離嗎？！
頭疼！
“我先回去了，”林向南暗暗唾了口，突然想起什麼的問道，“梓霄，你不會現在趁虛而入吧？”
楚梓霄擡眸，對上林向南的視線，“如果想呢？”
“麻痹，勞資揍你！”林向南頓時跳了腳。
楚梓霄沒有理會他，只是淡漠的收回視線，又喝了口酒。
暗暗自嘲的笑笑，楚梓霄沉沉的嘆了聲，有些無力的躺靠在沙發上，“向南，就算我想趁虛而入，也沒有縫隙給我，你懂嗎？”
林向南看着楚梓霄，說真的，他沒有見過這樣的楚梓霄。
他印象裏，從小就很崇拜三哥的楚梓霄，從來沒有消極和自卑過，身上有着自己的光芒……
“北辰是我很重要的人，”楚梓霄看向林向南，“沫沫也是……我不想因爲我，讓他們不開心了。”
很多事情，糾結過，消極過，甚至……犀利過。
可這些，到最後才發現，都不足以和最重要的人相比。
不管是北辰還是沫沫，他只會暗暗隱退……
……
車，帶着犀利下瘋狂的呼嘯在洛城大街上，沿途，惹來避讓的車紛紛的鳴笛聲。
顧北辰面不改色，俊逸的臉上，籠罩着陰霾的同時，透着沉冷。
“吱——”
刺耳的剎車聲在洛城河大橋附近劃過，引來冬日裏散步和夜跑人的側目。
顧北辰無力的躺靠在車座椅上，他這會兒不能回去……
他這樣無法控制情緒，怎麼讓沫兒安心？！
沫兒的壓力已經很大了，她已經在努力的調整自己的情緒，他不能讓自己成爲她的壓力。
……
藍調酒窖。
莫少琛緩步穿梭在一排排的酒架上，手指輕輕劃過上面價值不菲的紅酒。
以前，他們幾個最喜歡來這裏，誰蒐羅到了好年份的紅酒，都會扔這，偶爾幾個人小聚，或者一個人在這裏找一隻酒，都是一種享受。
只是，世事變遷，很多人，很多事，都變得不同了。
莫少琛手下突然一頓，隨即拿起一隻Valandraud，視線不由得深了深。
“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矯情了，就給沫沫說，我最想去波爾多……”李筱玥喝着紅酒，笑着說道，“說想去看看瓦朗德魯酒莊。”
“你喜歡喝Valandraud？”
李筱玥翻翻眼睛，不矯情的說道：“開什麼玩笑……Valandraud那麼貴，我怎麼可能喝得起？”她說着，笑容越發的燦爛，“莫辯，你還真是看的起我。”
莫少琛也笑了起來，卻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
他看着手裏的Valandraud，腦子裏竟然這麼清晰的記得那無意的一幕……
李筱玥不做作，可是，那樣一個充滿生命力的人，卻經歷了那麼多……
莫少琛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想到她，甚至，當一條微信留言發出去的時候，才恍然。
最近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