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南看着手指上的血印子，微微蹙眉了下，視線有些深。
剛剛……怎麼感覺好像突然思緒空了，那一瞬間，好似有種記憶空缺的感覺？
“怎麼了？”嚴戰看向林向南，輕睨了眼他被劃傷的手指，又看向了他。
林向南挑眉聳聳肩，將出血的手指含到嘴裏吮了下，邪邪的說道：“沒事。”
嚴戰收回視線，“今天出貨量會比較大，不會是緊張吧？”
林向南輕笑，“你是想說……我覺得我的手越來越黑，心裏不痛快吧？！”
“是。”嚴戰並沒有否認。
畢竟，林向南不是蠢人。
林向南收了摺疊匕首，靠在一旁的鋼柱上，“說真的，展爺最近對我心思很深啊？！”
“怎麼說？”嚴戰一貫的淡漠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
林向南輕嘆一聲，嘴角的笑透着一抹深意下的邪肆，“說真的，他這些生意我到現在都看不上……也很想抓！”
嚴戰嘴角勾了抹若有似無的淡笑。
“可惜……”林向南微微仰頭，一副很惆悵、很無奈的樣子。
“可惜……”嚴戰接了話，“你從爲了蘇小小殺了範溢雲的那一刻，你註定了只能和我們一個世界。”
林向南臉色劃過悲傷，可也只是瞬間，就收斂了情緒。
嚴戰並沒有錯失他的表情，有時候，他覺得林向南這個人，要麼太深，要麼太聰明……因爲，你總以爲你能看懂他，卻沒有看懂。
他將自己的心思不隱瞞的告訴你，以至於你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這是他聰明的地方，也是讓人不放心的地方……
可是，他讓你不放心，卻好似只是自己心裏不平衡和難受下，故意的。
“義父已經答應你，和欽少的貨交易後，會給你關於蘇小小事情的一切資料。”嚴戰收回視線，“林向南，我很好奇，當你知道真相後，會置子瑜在什麼位置？”
“那是我的事……”林向南幽幽開口的同時放下仰着的頭，看向嚴戰，嘴角噙着冷然的笑緩緩說道，“嚴戰，不要將心思放在子瑜身上……就算我爲了小小做再多，子瑜也是我的未婚妻，你的妹妹，僅此而已。”
這是一句有矛盾的話，可偏偏，說的是事實。
嚴戰手猛然攥起，眼底深處染上了怒意，“不要傷害子瑜，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放心，小小的事情我處理完了後，我會一心一意的對子瑜……”林向南沒有撒謊的說道，“我和她，你還是少操心的好。”
嚴戰冷嗤一聲，沒有再說什麼，收回了視線。
……
天氣，在入冬後的夜，暗沉的可怕。
寒風肆虐着人的神經，也冰了祈禱生命的人的心。
林老的手術成功了，可也失敗了！
成功的救醒了他，可大家都清楚，他的時間不長了……
而這個不長，有可能是一兩天，也有可能是四五天，或者是半個月一個月……誰知道呢？！
“我通知林首長他們。”主任聲音凝重的開口。
厲雲澤點點頭，擁着已經紅了眼眶的何以寧。
“我應該再堅持一下的……”何以寧聲音哽咽，難過的埋在了厲雲澤胸膛。
厲雲澤輕撫着何以寧的身體，企圖安慰她。
就算何以寧接着配合他，結果也是一樣，他們都很清楚。
只是因爲面對的是親人，所以，縱然見慣生死的醫生，也沒有辦法接受。
老爺子快不行了，作爲老革命的他，縱然有再多事務纏身，於公於私，大家都不得不放下手邊一切事情回來。
病房內外堆積了很多人。
林家的，厲家和顧家的，還有龍梟和溫暖。
空氣中瀰漫着悲哀下的凝重，所有人心情壓抑，愁容滿面。
葉晨宇和陳渃到的時候，大家都是哀傷一片。
“我去和北辰他們說兩句話……”葉晨宇開口。
陳渃點點頭，去了簡沫他們那邊。
“怎麼樣了？”葉晨宇和顧北辰等人微微點頭示意了下，看向厲雲澤。
厲雲澤搖搖頭，臉色越發的凝重。
他這個全國目前來說，最權威的心臟科醫生都搖了頭，葉晨宇清楚，是真的沒辦法了。
林老上了年紀，上次的心臟手術後，原本修身養性的，恐怕還有好些年能活。
林向南是他最重視的孫子，他的出事，成了老人家最無法放下的心事和自責。
“已經這樣的情況了，就讓老人家安心的去吧？”葉晨宇看向顧北辰，話未曾說明，卻意有所指。
顧北辰和龍梟對視了眼。
雖然葉晨宇沒有明說，可他們都聽出了他的潛意思。
葉晨宇是臥底出生，在這裏，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對林向南如今的狀況更“瞭解”。
只是，林向南玩得比較大……
大到，全世界的人都信了！
因爲槍殺了範溢雲是真的，雖然，目前爲止，就算他們也不太清楚真正的情況是什麼樣子？
“沒機會……”顧北辰聲音凝重的開口。
縱然到了生死關頭，林老的病房也是被監控的。
何況，如今林家人都陸陸續續的到了，更是監控的嚴格。
“想想辦法吧……”龍梟適時開口，“晨宇的話有道理，而且，以後也能少些自責。”
顧北辰冷峻如雕的臉緊繃着。
向南和他關係最好，從小在身邊跟着喊‘哥’，不管是以前的他，還是後來的他。
他很清楚，林老這次走了，會對向南造成多麼不能挽回的悲傷……
病房內。
已經到了的林家人，一個個臉色沉重。
離手術已經過去一天，老爺子也已經醒了……
按照平常的說法，大家很清楚，這是迴光返照。
“小寧……”林老喫力的喊了聲，隨着開口，氧氣罩裏染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大家並聽不到林老的聲音，只是，見他視線看着紅着眼眶，忍着悲傷的康寧，在他身邊的人，讓開了位置。
“爸……”康寧聲音透着哽咽的握着老人的手，此刻的她，不是商場上的女強人，只是面前老人的兒媳。
林老的手微微用力了下，嘴張了張，想要說話。
主任在一旁暗歎一口氣，將氧氣罩拿下，不想讓老人有話不能交代，留下遺憾。
“爸！”康寧的眼眶越來越紅，她強忍着，微微俯身去聽林老說話。
林老紅着眼睛，聲音顫抖的嘶啞說道：“小寧啊，爸對不起你……”
“爸，您別這樣說！”康寧的眼淚一下子忍不住的溢了出來。
“如果不是我堅持向南當兵，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林老反握着康寧的手顫抖着，“爸對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