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走在光明的黃泥巷中,幾人卻感覺像是走在深山狼窩。老公雞一口就能將石板啄一個洞,深井裏偶爾還會蹦出幾條長腿的魚,雖然它們剛出來就成了村民的佳餚,但好歹煮一下不行嗎?
幾人警惕的跟在老人身後,聶浪一路上眉頭就沒有舒展過,徐大山和但修目不斜視,試圖忽略掉周圍這些人的存在,月冬雪一臉厭惡的走在最前面,只有冢無二左顧右盼毫不避諱,臉上掛着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
一道道血紅的目光不帶半絲感**彩,真讓人擔心他們會不會忽然羣起而攻之,撲上來撕咬幾人。不過幸好老人住的不遠,所以很快他們就跟到了老人的瓦片房處。
“嗚汪…幾位郎君快請進汪!”
推開木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老人站在門邊禮遇的鞠了個躬,示意幾人進入,幾人對視一眼,先後就進了其中。
屋中陳設簡單,右邊是隻有兩張方桌和幾張老舊的長凳,左邊是一排高高的案櫃,雖然櫃上那些寫在抽屜上的字樣已經看不清,但是想來這裏以前應該是一個藥鋪子。
賬臺上凝結了一層黑色的糊狀物,桌上也落了許多灰塵,顯然已經很久沒人打掃過了。老人走到牆角摸索着什麼,不消片刻,一朵和外面一模一樣的小白花散着白光照亮四周,幾人這纔看清那些曾經用來裝藥的抽屜上,滿是血污,甚至有幾個抽屜裏還在不停往外滴血。
老人僵硬的捧着“鼠燈”走過來關上門,回頭對幾人說道:“嗚嗚……幾位郎君請到院中稍坐,老漢這就爲貴客準備晚餐嗷嗚。”
老人說完便不再管幾人,將“小白花”放到賬臺上,直接繞過櫃檯向裏面走了進去。
見老人離去,徐大山率先就衝到了院子之中,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看來在前廳裏讓他的鼻子受了不少罪。
回頭看幾人慢慢走了過來,徐大山疑惑問道:“你們怎麼……難道都沒聞到味道嗎?”
“什麼味道?”但修看着他瞪大的雙眼回答道。
“還能有什麼,就是血腥味啊!”說着徐大山還指了指前廳。
“害,我還以爲你說啥呢!”冢無二走過來一屁股坐到院子中的石凳上,點起一隻草煙答道:“早就聞到了,所以一進村我們就已經屏蔽了嗅覺。”
“沒錯!”
“呃……”
聶浪的肯定對徐大山來說就是一錘暴擊,讓徐大山一下鬱悶得不知如何作答,掃一眼衆人,他這分鐘就算想屏蔽嗅覺也晚了,老實人果然也有可愛的一面。
不過月冬雪卻忽然插話,讓徐大山頓時好過了許多。
“我沒有。”
“真的??”徐大山雙眼亮了不少。
月冬雪嗯聲點頭說道:“我聞過比這個還要濃烈刺鼻的味道,所以這裏的味道對我沒有影響了,不需要屏蔽嗅覺。”
……
月冬雪的話頓時讓徐大山覺得自己真的是閒得慌,自找打擊,一屁股就坐到了凳子上。
也許是因爲風雪剛過,所以院子裏的凳子都十分乾淨,空氣也清新不少,讓幾人都不再屏蔽呼吸了。
“這裏發生了什麼?這些魘傀和外界的絲毫不一樣。”但修率先開口,說出了最在意的事。
他的話一下引起了其他三人的興趣,聶浪率先問道:“什麼養仙?”
“我去過一個地方,那裏的場景和這裏很像。當地人稱爲養仙,其實就生靈之間互相不停的吞噬,最終進化出一個最強的個體,而這個個體最後會變得無比強大,最後吞噬掉仙種,成爲傳說中的仙。”
“不過我去的那裏的人只是心思上的邪惡,意識相互吞噬,並不像這裏這般直接吞噬**。”
月冬雪少見的給幾人解釋了下,說話間似乎喚起了久違的回憶,指間流出了一股殺意,惹得夜幕震動不已。
“世間那有什麼仙,養魔還差不多。不對……這些東西比魔還噁心!”徐大山說話時還伸出手在面前一直扇動,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前廳裏的味道傳了過來。
冢無二這時接話說道:“養仙只是一種說法,真要說起來,這是爲了養神。”
“怎麼說?”月冬雪問道。
冢無二繼續道:“世上確實沒仙,但是有神,從硯池回來後聽說了關於魘魔的事,就讓我一直很在意,因爲我博古通今,卻從未聽說過這樣的族類。在泰山城看到那些魘傀時我有了大概的猜測,直到我們進了村子,我終於也下了肯定,這些所謂的魘魔,根本就不是什麼魔,而是神僕。”
冢無二解釋同時還厚起臉皮帶上了自誇,不過說完後聶浪第一個持反對意見,反駁道:“先不說世間有沒有神,就算是有,神一向至高至純,怎麼會有這等邪惡的僕人?”
“你既然知道有奪天之戰,難道你不知道奪天之戰的對手是誰嗎?至於神有沒有,你守在硯池那麼多年,難道你不知道里面封印的是什麼嗎?”
“這……”聶浪擡頭環視幾人,卻見月冬雪幾人一同點頭,再傻的人也還想到了冢無二說的意思。
“這不可能的,大聖說過裏面是邪魔,怎麼會是神呢?不可能的……”聶浪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雙手緊緊抓住大腿,一直不停的自言自語。畢竟對於神的概念,大部分人都會和他一樣的反應。
徐大山嘆口氣伸手拍了拍聶浪的肩膀安慰道:“確實是神,那些妖物也來自於神的產物,當時俺在硯池中還差點被奪了戰體。若不是他被削弱了太多太多,俺們可能都會死在硯池裏。”
得到了老實人的肯定,聶浪就算不願相信,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了,畢竟徐大山沒必要騙他。再次開口,卻是向冢無二問道:“既然你說這些魘……是神僕,那這些神僕爲何會禍亂人間,所謂的養神又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想知道也可以,不過……”這次冢無二沒有正面回答聶浪的問題,反而看向徐大山和但修道:“你們只是普通人,如果知道了,你們未來的人生將會走上一條不歸路。你們有這個心理準備嗎?”
這一問讓但修和徐大山一愣,冢無二一向神神祕祕,總是出人意料。不過見冢無二少見的嚴肅模樣,二人心裏有些動搖了。至於月冬雪,見插不上話,也就繼續在一旁做自己小透明瞭。
思考半晌,徐大山率先開口道:“神俺都不怕,怕這什麼神僕?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