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因爲他現在被一個男人抱着,還很討厭被人如此近距離接觸,所以雖然他坐着,但是就連握着柺杖的手也緊了幾分。
誰能想到,原本遛着烏龜的怪人,會突然跑過來抱住他,看似激動萬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他身上抹。
還一直淒涼的哭喊道:
“我的好兄弟,哥哥總算找到你了……你……想死哥哥了……”
“太好了,這下我們總算團聚了……”
……
人羣圍了過來,大家都一副看戲模樣,有的交頭偷笑,有的指指點點,也有的關心地上那隻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的王八。
男子掛在月東雪身上不停的說着諸如此類的話,而月東雪卻皺起了眉頭,如果換成某些愛喝酒的酒鬼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記憶猶新。
雖然別人看不到月東雪面具下的表情,但是從他冰冷的話語裏是個人都知道他話中的怒氣。
“放開!”
“不放不放,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怎麼可以再放手……”
“我說……放手!”月東雪話語更冷了,強行壓制着拔刀劈了眼前人的衝動。
月東雪暗運靈力欲將他從身上彈開,奇怪的是無論他運多少靈力,對方都毫無反應,自身靈力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不見。
這下月東雪也知道對方不簡單了,不再遲疑,月東雪松開了手中的柺杖,放手並不代表放棄。
夜幕雖然沒有出鞘,但藏着刀的柺杖卻彷彿活過來一般,原地飛起,而後以極快的速度襲向抱着月東雪的人。
“轟!”
怪人彷彿毫無發覺,硬生生的捱了柺杖一擊,隨即被打飛出去數丈,摔進街對面的民宿裏。
看到這一幕,原本圍觀看戲的人恐懼的看着月東雪,急忙逃命般的離開,街道上瞬間變得空蕩蕩。
就連矮胖的茶攤老闆也被嚇得躲在桌子後面瑟瑟發抖,反而是怪人牽着的“八爺”好似幸災樂禍一般,也不再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人性化的跳到桌子旁伸着脖子喝碗裏的茶。
夜幕回到手中,月東雪杵着柺杖站起身,眼睛卻盯着塵土飛揚的街對面。
“咳咳!!”
“咳咳咳!!”
一陣咳嗽聲從煙塵中傳來,被叫着無二的怪人渾身灰塵從破爛的瓦礫中爬了出來。
雖然灰頭土臉,但是月東雪一眼就看出對方毫髮無傷,這讓月東雪心裏大驚。
雖然他有留手,也知道此人是修行者,但至少也會喫點苦頭,而眼前的怪人沒有半點影響,就只有兩種可能。
一時此人境界遠遠超過月東雪,二是此人身上有護身寶物,不管是那種可能,也都值得月東雪小心對待了。
當然這只是月東雪的想法。
“哎喲!疼死我了!”
男子一邊扶着腰一邊從廢墟之中走了回來,全然不在乎月東雪的動作。
走到月東雪身前,男子一副委屈的說道:“兄弟你下手也忒狠了吧!我……我也只是見到你太激動,你也別這麼見外啊!嘶……疼死我了。”
男子一邊說着一邊坐回座位,嘴裏卻不停的喊疼。
雖然在對方身上感受不到敵意,但月東雪也沒有掉以輕心,戒備的看着對方沒有說話,而男子也似乎對月東雪沒有絲毫的不滿。
正當月東雪腦中飛速思考此人意圖時,卻見男子一拍腦門,高聲大呼起來。
“唉呀!!”
男子好似想起了什麼,擡起頭看着月東雪,一臉尷尬的說道:“那個……這個……真的很不好意思啊,是老哥糊塗,忘記我們現在還不認識了。”
男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月東雪訕訕一笑說道:“兄弟,剛剛實在是我失態了,老哥給你賠個不是!”
說着男子還真的給月東雪拜了一禮,而後繼續又一本正經的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冢無二,你可以叫我無二,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的無二,敢問小兄弟如何稱呼啊?”
“浮冰!”
月東雪冷冷的說出兩個字,握着柺杖的手也更緊了幾分,隨時準備拔刀。
而且就算看到,那也只是看到玉靨製造出的另一副面容,再加上那一頭顯眼的白髮和手中又變得黑乎乎的柺杖,正常人都會下意識的以爲他是一個老人。
卻不想對方一口一個小兄弟,像是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僞裝一樣,讓月東雪不得不提防萬分。
畢竟經歷的事多了,剛出藏淵就遇到這樣一個怪人,誰都會心存戒備。
自稱冢無二的男子卻似乎覺得理所當然,只見其氣質一變,好似一個歷經滄桑的沉穩智者。
緩緩走到桌旁坐下,冢無二這纔對月東雪說道:“兄弟不必如此,坐下聊聊吧!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手中的刀的來歷嗎?”
說着他看向月東雪左手的柺杖,一把抓起桌上的烏龜放到凳子上,倒上茶,對月東雪做出“請”的動作。
月東雪一驚,青鴉對於夜幕從來都是閉口不談,而這人居然認識?
當然他並未因爲這句話放棄了抵抗的想法,能一眼看出他手中藏着的夜幕的人,如果想對他有惡意,那他可能連拔刀的機會都沒有,也並不代表他放鬆了警惕。
看月東雪轉身坐下,冢無二這才轉頭,對躲在桌子下的茶攤老闆喊道:“錢胖子,再上兩碟小菜,今天不賒賬,我兄弟來了,一次性連以前的都給你清賬!”
“好....好的,無二大爺。”
聞言茶攤的老闆拖着臃腫的身子連忙爬了起來,如獲大赦的往裏間跑去。
“我是一個瘋子!”冢無二說道。
“不對!我不是瘋子!”說着他一掌扶額,刻意營造的認真形象一瞬間又原形畢露,而月東雪沒有說話,靜靜看着他。
“你相信命運嗎?”
冢無二端起茶抿了一口,翹起二郎腿說道:“命運這玩意兒啊,很玄,玄的一批,但是我把它當成狗屎一樣,不屑一談!但是有時候又讓人不得不信。”
“說出來你可能更不信,我知道自己是誰,但是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對於這世間來說,我像一個客人,而你和我一樣。”
說着冢無二認真的盯着月東雪。
也不管月東雪的反應,冢無二兀自繼續道:“我認識......也可以說不認識你,但是我認識你手中的東西。我是在這等人,等一個和我一樣是這世界的過客的人!所以說,雖然不想這麼說,但是你確實我是命中註定要遇到的好兄弟!”
“所以你找上我,憑什麼?”月東雪看着對方,他習慣說話的時候這樣看着對方。
“感覺,我覺得是就是了!”
“……”
冢無二也不在意,繼續道:“這世界很美,很令人留戀,可太髒了。”
月東雪問道:“什麼意思?”
“以後你會知道的!”冢無二看了一眼月東雪,視線轉到他左手的柺杖上微笑道:“至於這東西,這是一個好寶貝,也是一把好刀,你配得上它。”
“僅此而已嗎?”月東雪有些不耐煩了,從這個人身上,完全沒有得到半點有用的東西。
“當然不是!”冢無二見狀心裏有些着急,事實上他也確實知道月東雪手中的夜幕是什麼,可話到嘴邊就是無法說出口,這種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冢無二這時也有些詞窮了,裝模作樣道:“從前有個人,撿到一把刀,有一天他遇到一個世間獨一無二的貴人,在貴人的幫助下下,他即將威震天下,受萬人敬仰,天上地下,唯我獨………哎?等等,你別走啊!你大爺的,站住,等我……”
待他反應過來,月東雪已經走了出去,急忙追下去。
…………
月東雪信註定,卻也不信命。註定的只是某些人對某些事,對即將要發生的事刻意引導而來的,但那不是人的命運。
而且沒有想要的答案,就不需要多留。
只是二人不知道的是,這一幕也給不遠處一些偷看的人的記憶裏添了一筆。
而且,還忘了付錢,和賠償被撞塌了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