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惡魔深淵 >第三十九章 甦醒
    他彷彿掉進了一個無底洞,不斷地下墜,地心引力強力地吞噬着他的心臟,下墜途中,他時而昏迷,時而轉醒。

    醒來時,他發現自己依舊在下墜,隨即拼命掙扎,但是沒有任何的着力點讓他借力,他不敢看向下面,怕把自己的臉摔碎。

    父親曾經用嚴肅的語氣告訴他,遠離懸崖,就是遠離死亡。

    小時候,父親經常帶他爬山。

    有一次,皮克站在懸崖邊,想要看看懸崖下面會有什麼稀奇的事物,那時,父親在後面一把拽住他,嚴厲斥責,警告他永遠不要站在懸崖邊上。

    後來,父親死了,他曾經獨自山上,走到懸崖邊,閉上眼睛。

    渴望後面有人拉住他,但……

    這就是墜落嗎?

    四周是灰濛濛的霧氣,他不敢看向下方究竟有多深,但他可以感受到自己掉落得越來越快,咆哮的風聲刮痛了耳膜,他不敢張開嘴,怕風灌進肚子裏去,把五臟六腑攪碎。

    墜落時,他發現了它,那是一隻白色鸚鵡,通體雪白,看起來像是在哪見過一樣,但就是想不起來了。

    他問:“你也墜落懸崖了嗎?”

    白色鸚鵡說着人語:“我會飛!”說着他就震動翅膀飛到了皮克的身上。

    “你真的是鸚鵡?”皮克哀求:“你能不能救救我!”

    四周的黑暗讓他天旋地轉,皮克把手伸向了鸚鵡,摸到了它潔白的羽毛。

    “這是夢!”鸚鵡大喊。

    “夢?我怎麼才能醒過來?”皮克焦急地問,怕鸚鵡說出答案之前,自己就已經墜入了谷底。

    “轉過頭去!面對深淵!”鸚鵡說完就飛走了。

    皮克想抓住它,卻抓了個空。

    夢嗎?

    皮克閉上了眼睛,然後再睜開,卻發現自己依然在墜落。

    往下看?

    看來只能這樣了,皮克往下面看,卻發現地面正朝他襲來!

    他雙手緊握,驚恐地閉上了眼睛,只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緊繃得碎裂了。

    ……

    “啊!!!我死了!”

    “皮克!皮克!我的孩子!”埃克菲大嬸抱住了皮克的頭,安慰道:“是夢!孩子,你活過來了!”

    皮克聽到了這聲安慰,彷彿聽到了心臟又重新跳動了起來。

    夢嗎?但是我爲什麼還睜不開眼睛,眼前還是霧濛濛的,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別怕孩子,你的臉被打腫了,眼睛被淤血堵住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埃克菲大嬸?”皮克聽出了耳邊熟悉的聲音,語氣很是激動。

    “是我,孩子!”她語氣慈愛,恨不得拿出自己全部的溫柔來撫慰皮克。

    淚水從皮克腫脹的眼角旁滑落,這是重獲新生的淚水。

    “小時候你也會和別人打架,但是這次怎麼會傷得這麼嚴重?”

    皮克心裏想起小時候,朱天甦醒過來,使用他的身體到處惹事打架的之後,有很多次都是埃克菲大嬸來幫他包紮傷口。

    這時,他開始擔心起朱天來了,一天之內轉換兩次靈魂,會對雙方都會產生傷害的。

    “朱天?朱天?”他在內心裏呼喚了兩聲他的名字,卻沒有得到迴應。

    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就像是前幾年兩個人頻繁轉換靈魂過後,朱天陷入了沉睡。

    “怎麼了孩子?”埃克菲看皮克發呆,關心地問道。

    “大嬸,我沒事的,真的很感謝您,沒有您,我可能昨晚就死掉了。”皮克當然不會告訴埃克菲大嬸有關於朱天的事情,只能自己背下朱天曾經犯下的錯。“小時候打架是我不懂事,每次都麻煩大嬸給我包紮傷口,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您的話……”

    “可憐的孩子,什麼昨天晚上啊?你都昏迷兩天了!”埃克菲大嬸心疼的抱住了皮克,關心道,“你就在我家裏養傷吧,什麼時候養好什麼時候再回去,昨天賴德來看過你了,在這裏待了一天,一直在門口守到了晚上,他可能是怕劫匪再來報復,到深夜的時候他纔回家,回家時候他還想把大黑腳牽回去,但是那頭驢子怎麼都不走,就一直守在門口,我看那頭驢子受了不輕的傷,也給他抹了一點藥粉,那些天殺的劫匪竟然連驢子都不放過。對了,賴德還說他有件好事想告訴你,神神祕祕的。”

    “賴德來過啊?不行,大嬸,我在這裏會給您添麻煩的,您還要出攤賣地瓜呢。”皮克不想麻煩埃克菲大嬸,她的丈夫多蒙德大叔五年前就被徵兵徵走了,一同被徵走的,還有他的兒子小多蒙德,自從他們走後,就一直沒回來,前幾年還傳回來過幾次書信,最近兩年,卻完全失去了音訊。

    因爲心裏愧疚小時候偷了大嬸不少烤地瓜,所以長大之後,得知多蒙德大叔失去音訊後,他和賴德會經常來埃克菲大嬸家免費做一些修繕房屋、改裝傢俱之類的活計。

    在這個世界上,弱者一直就是這樣互相幫襯,才勉強得以存活下來。

    埃克菲大嬸這幾年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維持着生計,簡直比自己還要孤獨無數倍。

    想到這裏,皮克就想撐起身體,卻瞬間被手上的劇痛激得呲牙咧嘴,“啊!”他忘記手上受了重傷,現在他只感覺半個手掌都被割裂了,比之前被蟒蛇咬傷的傷勢更爲嚴重。

    “着什麼急!你就在這呆着!什麼時候傷好了什麼時候再回去!”埃克菲大嬸趕緊咒罵道,“倒黴的劫匪!給我的小皮克傷成這樣!”

    皮克不肯再待下去,執意要回家養傷,艾克菲大嬸見勸不住他,只能給他扶下牀,慢慢地給他扶了出去。

    陽光照在臉上,皮克嗅到了外面溫熱的氣息,他用力地睜開被淤血覆蓋住的眼睛,終於看到了一絲刺眼的光,他趕忙用手擋住,慢慢的,他適應光線,放下了手,他看到大黑腳倚在牆角,渾身是傷,正緊緊地盯着他。

    ……

    十分鐘的路程,在埃克菲大嬸的攙扶下,他走了近半個小時,但是還沒有走到家。

    一路上,有人指指點點,不知道的還把皮克當成了多蒙德,興奮道:“多蒙德大叔你回來了,你怎麼被揍成了這個樣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滾蛋,圖魯家的小子,你再敢笑一下,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爛。”大嬸怒目,威脅道:“還有,你再敢半夜來偷我家的地瓜和番茄,我就把你吊到樹上!讓你被整個小鎮的人嘲笑一遍。”

    終於,在衆多或是嘲諷或是驚訝的目光中,皮克回到了家。

    家門口,皮克目送埃克菲大嬸往回走,心裏暗暗在想,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走出小鎮,去打聽多蒙德大叔的下落。

    院子的門是開着的,他牽着大黑腳走了進去。

    剛進院子,他就被驚呆了。

    只見院子裏,七八隻驢子被栓在了一根繩子上,排成了一個縱隊,正老老實實等候着主人的命令。

    主樓外,賴德正和四個中年漢子交談着什麼,言辭之間,似乎各自都帶着怒氣。

    皮克默默地聽着他們交談的內容:

    “賴德,你怎麼回事,每年這個時候大黑腳都會給我家的驢子配種,今年怎麼就不行?”

    “是啊,賴德,大黑腳身體好着呢,上個月我還在市場上看見它偷喫人家蘋果來着,你給它藏哪去了?”

    “賴德,你是不是嫌我們給的錢少啊,配一次種給兩個銅幣不少了,這樣,今年我再加一個銅幣,權當給大黑腳補充營養了。”

    “那不行,兩個銅幣已經很多了,要加錢你加,我可不加,賴德,我們都已經合作三年了,母驢都牽到你家院子裏來了,反正我錢都給你放桌子上了,你必須答應我,先給我家的驢子配!”

    賴德被這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吵得腦袋疼,“夠了!我說了大黑腳最近出了點事情,你們怎麼就不信呢?你們看不見啊,大黑腳現在根本就不在家啊!”

    “怎麼不在家,那不就是大黑腳!”其中一人指着院子說道。

    賴德心道,你們的腦子真的是壞掉了,大黑腳現在……呃……還真在家啊!賴德掃了一眼,看見皮克正牽着大黑腳站在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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