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惡魔深淵 >第五百二十二章 地牢
    黑暗隆重一切,沒有一絲光芒。

    這裏是深淵,從來沒有人可以從這裏爬出去。

    海吉維·亞克爾伸手抓了兩下眼前的黑暗,之能抓住萬粒漂浮在黑暗中的浮沉。

    假如他一動不動,胸口上的傷勢就不會發痛,於是他儘可能地做着不懂,或者是躺着不動。究竟坐了多久,他不知道。這裏沒有時間的標準,什麼都沒有,只有黑暗。睜開眼睛,還是閉上眼睛,沒有任何的區別,都是黑暗。他睡了又醒,醒了再睡過去,睡覺他唯一能夠控制的事情,所有的夢都充滿了痛苦,黑暗,扭曲恐怖的幻境、充斥着血光以及死亡。

    和他關押在一間牢房的叫利羅姆,一名約德爾曼人。由於常年照射不到光線,他的皮膚上顯露出一抹病態的白,形體猶如骷髏,聲音先是鬼魂,“你才被關了一個星期,”利羅姆對海吉維·亞克爾說道,“而我已經整整被關了三年。”

    海吉維·亞克爾坐在黑暗的角落,並沒有搭理他。

    利羅姆躺坐在那裏,他是一個駝背者,頸椎嚴重變形讓他的下巴貼在了胸膛上,艱難擡起頭,他對一言不發的海吉維·亞克爾說道:

    “加入你沒有瘋的話,就像我一樣,多說說話,上一個與我住同一間牢房的傢伙只堅持了三天,上上一個堅持的時間長一點,兩個月?或者是更久……嗯,再往前追溯我就記不住了,他們最後都會變得沉默寡言,然後死去。”

    “最有意思的是一個叫做的莫亞的傢伙,他是一名活潑的小孩,其實說他是小孩也不準確,這個小子說他有十八歲,不過在我看來他只有十四歲,因爲尿尿時候露出的小鳥還光禿禿的吶!”

    “莫亞剛來到這裏還狂傲的很,和我吹牛說認識什麼帕德曼男爵,可最後呢,還不是餓死在了這裏?唉,見鬼的守衛,兩天才給我們喫一頓飯,是個人就受不了啊!”

    “你還不說話嗎?海吉維,你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吧?如果你不說話,很快就會死去,你要像我一樣,一直講話,這樣就能讓光明之神感覺到厭煩,嘿嘿嘿,光明之神可不想讓我去他身邊絮叨吧。”

    “講到哪裏了?對,莫亞!莫亞堅持了兩個月,讓我想想,之前還有比德克斯,這是一個混球,讓光明之神詛咒這個混球吧!比德克斯這個傢伙剛開始還會彬彬有禮,等他發現兩天才被允許喫一頓飯之後,瞬間就暴露了!這個被魔鬼詛咒的傢伙搶走了我的飯!只有的一個糠慄餅和一碗米粥,他還要搶走我的米粥!他太活該了!海吉維,你不好奇他是怎麼死的嗎?你一定會好奇的,讓我來告訴你,嗯……有點噁心,但我還是想說出來,他活吃了一隻老鼠!那可是活着的老鼠唉!活該他得鼠疫!”

    “讓我想想,應該還有一個人的!呃,他叫什麼我忘記了,不過我喜歡用下流痞子稱呼他。這個傢伙閒的時候就把手放進褲襠裏,可憐年輕人,我警告過他的,顯然,他死的時候都沒有意識到精子的珍貴性。我還記得他吹過的牛皮,他說有兩個小夜鶯爲了他爭風喫醋而跳下妓院的三層高樓,還說有三十多名處女爲他獻出了貞操呢!”

    “嘿!海吉維,你死掉了嗎……”

    哐!

    鐵門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一個破了角的陶碗從鐵門之外伸了進來,裏面有灰色的米粥和糠慄餅。

    利羅姆跑去接過事物,又搖搖晃晃地坐了回去。

    哐!

    鐵門的門窗再次打開,門外的人又遞進來一個碗。

    眼見海吉維·亞克爾坐在那裏發呆,駝背的利羅姆幫他將食物接了過來。

    “你放心,我不是比德克斯,所以我不會搶走你的食物,”利羅姆將米粥和糠慄餅放在了海吉維·亞克爾的面前,“還是熱的吶!兩個月來的頭一次!嗚嗚嗚,上一次喫到熱的粥是兩個月之前了……”利羅姆一邊哭一邊將硬的像是石頭一樣的糠慄餅泡在米粥裏。

    鋪在地板的稻草充滿了尿的腥味。這裏沒有窗戶,沒有牀,連馬桶都沒有。海吉維·亞克爾依稀記得牆壁上有着很多刀砍劍劈的劃痕的,可是當他被推進來後,也只是短暫地掃了一眼,等們哐的一聲關上時,他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利羅姆說他已經被關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海吉維·亞克爾心裏並不認同,他猜測有可能過了半個月了!

    這裏沒有任何的光線能夠透進來,能夠判斷時間的,也只是兩天一次的食物。

    他記得自己已經吃了五個糠慄餅,所以他能肯定的是,自己至少被關押了十天。不對……面前正擺放着第六個糠慄餅,所以是十二天?

    這十二天讓他變成了一個瞎子,當鐵門的門窗打開時,他要閉緊眼睛,不然就會被外面照射進來的光刺痛。

    這裏是無盡長城的地牢,更是深淵。“薇尼……海斯珈……”他喃喃說,又伸出了手去。

    然而摸到的,依舊是一片空氣。就動了這一下,他的手臂就開始抽搐起來,這是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留下的代償,如果食物充足,他會像是之前被關進冰窖一樣不斷地活動身體,可事實完全與之相反,每隔兩天,他才能喫上一頓飯……

    “你說什麼?”利羅姆面露疑惑,隨即小聲說道,“你說的是兩個名字?不,請不要在這裏說出家人的名字,如果讓外面的守衛聽到,他們會狠狠地勒索你,如果從你的身上榨不出來錢的話,他們就會用渡鴉傳信給你的家人,總會有人付給他們錢的。那個關進來三天的傢伙受不了他們的壓榨就自殺了,唉,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利羅姆用那僅剩的三顆牙齒咬着泡得稍微發軟的糠慄餅,不斷嘆氣。

    海吉維·亞克爾依舊在喃喃念道着:

    “桑迪……”

    他回憶起去年冬天,自己回到那處貯木場時候的場景。

    “你是誰?”走進貯木場後,有一個聲音問他,“你是誰?”

    站在貯木場裏找了好久,最後,他在那棵滿是白色厚雪的蘋果樹上直到了他的外孫。

    “桑迪!別動!”他驚恐地喊,然後看見那個幼小的身體兩三下就從蘋果樹上爬了下來。

    回憶到自己抱起桑迪的畫面,海吉維·亞克爾露出了微笑,可是下一刻……桑迪的臉忽然變黑,變成了一片黑暗,他想要抓住,卻只能抓住面前的黑暗……

    地牢位於地下,到底有多深,海吉維·亞克爾不敢去想。他想起自己走過那一條一條迴旋樓梯,再走過關押數百民囚犯的地牢,至少走了五分鐘,才走到屬於自己的監獄。傳說只有逃兵或者犯了殺人罪的犯人才會被關進無盡長城的地牢,直到現在,海吉維·亞克爾都不清楚自己爲什麼會坐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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