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現代異聞事件薄 >第二百六十二章 年輕武士
    自負與自信的區別,往往就體現在,能不能將自己的承諾兌現爲事實。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任源認爲自己是個自信而不自負的人。可是此刻,展現在眼前的景象讓他一剎那間,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動搖。

    他無比確定,這個烏雲密佈月黑風高的夜晚。自己是在一座懸浮在海上的巨型人工島上,通過一座高聳的巨塔,上升到了一個屬於巨塔內的空間。可是面前的場景卻在告訴他,顯然這個判斷是不符合事實的。

    展現在任源面前的,是一幕奇特的地獄繪卷。(yin)沉昏暗的天空上,掛着輪碩大明亮的血月。而踏出米德加爾特之門後,腳下皆是厚重泥濘的黃土。觸目所及,無數殘破的屍體,凌亂的堆積於各處,間或有一兩具屍體顯然新死不久,還在留着尚未凝固的腥血。

    這些屍體看起來年代各異,穿着各種稀奇古怪的服裝,任源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不少,明顯不屬於人類的屍骸。包括類似珈藍浮島防衛隊隊員的屍體,也比比皆是,只是看起來明顯要新鮮的多。

    濃郁的腐臭和鮮烈的血腥味充斥着這方天地,也許是因爲被反覆積累的鮮血浸泡透了。當任源的雙足踏進泥濘中時,紅到發黑的汁水從土裏擠壓滲透出來,散發着帶着些許甜膩的惡臭。舉目望去遠方被散發着灰色的霧靄遮住,一時難以確定這片空間延伸到了什麼地方。

    觀望了片刻,任源依稀從凌亂的屍骸堆,和長着低矮灌木的土丘中。分辨出了一條曲折蜿蜒,勉強能算做是道路的小徑。踩着讓人不快,充滿腐血的爛泥,慢慢的向深出踱步而去。他非常好奇,爲什麼珈藍浮島上的運載電梯,竟會將自己送到一個如此奇怪的地方。

    隨着行進的深入,任源發現眼前這條小路彷彿無窮無盡,(shēn)後的米德加爾特之門早就漸漸落在灰霧中,消失不見了。據他推算自己至少已經走出數百米了,這已經遠遠超過了中央高塔的直徑,卻絲毫沒有看到盡頭的意思。觸目所及,還是無盡的屍骸斷兵,灌木土丘,以及天空中永恆不變的紅色血月。

    作爲一名s級的異人,接近異源的存在。僞神之軀當然不僅僅是,獨立現實異常堅固這麼簡單。高度的異常度,也給他帶來了許多獨特而又強大的優勢。對於其他獨立現實,和異常存在的敏銳感覺,遠不是還停留在觸媒這一層次的異人,能夠比擬的。

    在踏進這裏的那一刻,他就斷定這片空間,決不是什麼時空裂片,也並非是學院派固定了一處獨立世界。隨着愈發深入和感受這方,充斥着死亡和殺戮的空間,任源基本得出了一個準確的答案。

    這裏,是一處由術士構建出的結界。

    在過去的歷史中,人類對異源的瞭解還遠沒有現在這麼深刻。而那些作爲原生觸媒的異人,和了解認識到了異源存在的神視者。在當時的統治者眼中只有兩個(shēn)份,王權的支持者,和反叛者。前者掌握了宗教的權力,爲自己的獨立現實披上了神明的外衣,爲統治階級服務。後者則被打壓成爲魔鬼的信徒,(cāo)控災難的魔女,統治階級往往在前者的幫助下,對其進行圍剿和滅殺。這是神系異人最早的生存形態,和雛形。

    現在想來,獵人和神選者的對立,在很久以前,便源遠流長了。

    在不同的文化圈和歷史背景中,異源和觸媒總是被

    披上了不同的外衣。就像歐洲誕生了天使和魔女,而在東亞這方神奇的土地上,神系異人和他們的研究者們則有一個更加中(xing)和寬鬆的稱謂——術士。當然也有煉氣士,仙人,神道士,降頭師,巫師,薩滿等等等等五花八門,各種各樣的稱呼。

    這些人是對異源研究的先驅者,率先喫螃蟹的人。他們中有的終其一生不得門徑,泯然衆人,有的誤入歧途喪(shēn)殞命。受限於時代的侷限(xing),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對異源的認知,都是模糊的。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數千年來正是這些前人研究成果的積累,才早就瞭如今理論和實踐的進步。

    而許多被反覆驗證和實踐的技術,也隨着不斷地探索流傳了下來。比如說,任源現在所處的結界,就是一種對異源和觸媒的高級運用手段。不同於自(shēn)的獨立現實,這種人爲對異源和觸媒的運用,需要大量的知識積累和專業訓練。某種意義上來說,對災部下屬三座研究院中的研究員們,也可以被稱爲術士。

    既然是通過特殊手段構造的結界,那麼自然就有對應的破解法門。

    “大觀在上,順而巽,中正以觀天下。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下觀而化也。觀天之神道,而四時不忒,聖人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矣。”任源自言自語的說道“依山脈川流而順意爲之,佈下這個結界的,是神道教的神官啊。”

    洞悉了這方天地本質的任源並不着急,一邊繼續向內深入,根據地脈走勢來調整前進的方向。一邊尋找着結界的漏洞,計算破解的機率。現在的他手上並沒有司南羅盤等趁手的器具,只能依靠豐富的經驗,來窺探破解之道。

    隨着方向的不斷變化調整,眼前的景物也不再是一開始那般,固定而統一。很快任源就尋到了一處淺淺的溪流,只是其中流的盡是濃郁的污血。順着血溪溯流而上,任源輕鬆的找到了它的源頭,也終於見到了自米德加爾特之門出來後,第一個人類。

    (shēn)穿素色寬鬆和服的年輕男(xing)武士,披散着及肩長髮,正盤坐在血溪源頭的一塊光滑的大青石上,神(qing)專注的就着溪水,清洗着手中的長刀。武士略顯削瘦單薄,卻很寬闊的(xiong)膛,透過散開的領口露了出來。長髮遮掩下的面容,俊秀清矍,抿着一雙淡紅輕軟的薄脣。(luo)着雙腳端坐在青石上,恰似一朵枝疏葉淡,亭亭淨直的清荷。

    然而這麼一副飄逸脫塵的畫面,卻被男子手中那把煞氣沖天的長刀,徹底破壞掉了。浸在血溪中清洗的刀(shēn),絲毫沒有隨着男子素淨雙手浣洗的動作,而減去絲毫的戾氣。反而不知是水染了刀的兇戾,還是刀沾了水的血腥,上面的煞氣愈發重了起來。

    “你這麼洗,是不行的。”在一旁觀看良久的任源,搖頭說道“這眼溪源是這座結界的陣眼,煞氣最爲兇惡的地方。至於你手中的這把刀嘛,兄弟我說話直你別介意,沒得救了。倒是丟進這溪裏壓陣,更適合。”

    彷彿直到現在,才查覺到了任源的存在。年輕的武士擡起頭來,輕撩垂在額間的散發,一雙溼潤純淨的雙眸看向任源,眼神中透出微微的迷茫

    “閣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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