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江湖勿忘 >第三百二十四章 劍在鞘中鋒不露(2)
    午後的陽光曬在身子上,於冬日裏更讓人覺得溫暖與愜意。

    葉雲生帶着蕭雨亭、關若男、王嬌嬌、張彪、李耀華五人,取最短最直接的路程,往開封去。

    王嬌嬌年幼,武藝也是所有人中最弱的,這會兒只覺得雙腿僵硬,腰背痠軟,忍了許久終於開口向葉雲生哀求道:“主人,找個地方歇歇腳可好?”

    葉雲生心如明鏡,也不需問,考慮了片刻說道:“前面不遠就是河清縣,你且再堅持片刻,到了地方,找間乾淨的客店,好好休息一日。”

    “能夠休息一日?”王嬌嬌細長的眼中閃動着欣喜。

    “之前張某看過天色,夜間必有大雨。”張彪提醒了一句。這話他之前就與葉雲生提過,大概那時候王嬌嬌走了神,沒有聽進去。

    葉雲生亦是回頭說道:“只不過是順應天時,正好修整一晚。”

    馬速極快,轉眼就臨近一處密林。

    道路一旁俱是土坡,黃土碎石,另一邊則是林子,沿着地勢徐徐向上,他們所在的土道卻是最爲低矮,前邊一里地不到有個轉角,向林中而去。

    還未進入,葉雲生就已勒住了馬,五人除了王嬌嬌,都是立時停下,候在他的身旁——王嬌嬌衝過了,再徐徐停下,一臉疑惑地調轉馬頭返還。

    這時,關若男稍稍向前,說道:“似有人潛在林中。”

    葉雲生淡淡地迴應:“嗯。”

    關若男將綁在馬鞍上的一杆月白大關刀解下,說道:“我先進去一探虛實!”

    “不用!”葉雲生看了看周圍的地形,心裏估量了一下,說道:“盡是些內功淺薄之輩,加快速度衝過去便是。”

    “主人,與其冒險,爲何不讓我等進去殺了他們?”

    “既然走漏了風聲,這一路必是多有阻礙,不要輕易給河東的好漢結下大仇,引來更多敵視。”

    他如此說,餘者便都不再多言,調整了一番,驀然衝出,徑直向前。

    …………

    另一邊密林之內,等候多時的黃員外等人,百多人按捺着,倒也安靜,只不過人數到底衆多,見到道外來了六騎,便想目標終於出現了。卻不自知這邊早已被對方內功深厚的幾人聽了個分明。

    見他們停下向林中張望,黃大全謹慎地與爹爹說道:“可是哪裏露了馬腳,給他們察覺到了?”

    黃員外也不明所以,但到底是性格蠻橫,說道:“等上一等,他們要是逃,我們就追!”

    “看他們的馬腳力不弱,怕是難以盡數拿下。”

    黃員外心裏也清楚,但嘴上仍不肯松,“着什麼急,天涯海角也要追上,到時候扒皮抽筋,才叫痛快!”

    黃二全在他身後,輕聲說道:“有三個女的。”

    黃員外哼了哼,也看不清對方樣貌,權當三個膀大腰圓的醜婦。

    忽然,對方動了,馬速急劇加快,顯然是想一口氣衝過這片土道。

    “糟糕,弓箭上前!”黃員外大喊起來。

    他們共有五十餘人揹着弓箭,精通射術。

    現在聽到招呼,立馬向前衝了十餘步,靠近了土道,二十步的距離,彎弓搭箭,弓弦驚鳴,五十餘支長箭呼嘯而去!

    土道中,策馬狂奔的六人,葉雲生帶頭,向飛來的箭雨看去,心道,看樣子,這一夥人密伏劫道甚是老練,幹了不下數次,也不知有多少人遇害了。

    這一波箭雨射出來的時候,準頭都在土道中間,卻是他們六騎的前頭,兩邊一個飛行,一個狂奔,恰好撞到了一塊。

    最靠右邊的是關若男與張彪,這時兩人前邊提着月白大關刀,後邊拔出一把七尺餘長的斬馬刀,對撲面而來的箭雨毫不慌張。

    葉雲生身後是王嬌嬌緊隨,再過去是赤手空拳的蕭雨亭,和手持短柄眉刀的李耀華。

    葉雲生的老夥計奈落仍舊掛在馬鞍之上,看箭雨臨頭,只揮了揮手,罡風捲動,已將身邊的箭雨盡數擋開。

    關若男與張彪揮動兵器,勁風一起,這些沒有多少內勁灌注的長箭如何能夠穩住?東倒西歪,散落了一地……

    林中弓箭手一箭射完,卻是看也不看,跟着第二箭搭上弓弦,又是一陣驚鳴!

    換成普通的江湖過客,這會兒已是難逃一死,黃員外卻還在邊上喊道:“快快把弓箭射完,後邊的兄弟,先到另一邊林頭,以防有人逃脫。”

    四輪箭雨過後,土道中卻是一騎也未留下。

    整個過程,箭雨陣陣,紛亂而疾快,卻是讓人有些不及反應。

    至少黃員外就有些怔怔。

    來的都是些什麼人,這幾百支箭過去,他們怎麼衝得過去?

    眼力最好的黃二全已是目瞪口呆。他看得最是清楚,那當先的騎士,面對四波箭雨,竟然只是揮了四下手,那氣勢,那神態,那舉止,彷彿只是驅趕了蠅蟲。所有在他身邊的箭雨全都順着他的手勢而向後齊飛。

    而靠近林子的前後兩騎,手中兵器揮動掩擋,明明許多長箭可以射過去,卻被氣勁給震了開去。

    這些個箭雨,就像撞在了兩堵牆上……

    “這般強橫的內功……這些人定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咱們這些人,能夠應付得了嗎?”他方纔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要與爹爹說這一番話,可轉眼就發現,黃員外已經悍然無畏地帶着人衝到了前邊的林頭。候着那六騎,過了轉角,彎入進來,正好迎上!

    這一看,可把黃二全驚得頭皮發麻,手腳僵硬,來不及了,兩邊已然撞上。

    他老爹高舉那一杆跟隨多年的宣花大斧,向着當頭的氣勢迎面劈去。

    這騎士頭戴白玉蓮花冠,一身紅色的武士衫,寬大的披風捲動如浪,半鬢花白,卻面目清秀——也不知爲何,這一刻,好似在黃二全眼底定格。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如同來自幽冥地底的噩夢。

    那騎士彷彿根本沒有看見,又或許是他一點也不在意,即將劈開腦瓜的宣花大斧。

    這一幕對於黃二全來說,該是與記憶中無數畫面重合的,本應是見怪不怪,司空常見纔對。但這一幕又在那些畫面的對比之前,顯得格格不入,無比怪異。

    宣花大斧在那騎士的頭頂,眨眼間就要將他連人帶馬劈成兩半;可在這一瞬間,有個人影,衝一側馬背上飛身而起,插進兩人中間,先是一腳踢飛了黃員外手中的宣花大斧,再緊跟一腳踢在黃員外胸口。

    這一腳落下,黃員外被踢飛出去,那人影片刻不留,藉着勁兒反身回到依着慣性向前奔跑的馬背上,來去之快、之巧,眨眼間好似如夢如幻,這會兒纔看清楚,這人分明是一位極爲妖豔的年輕女子。

    若非親眼所見,黃二全甚至會認爲這人根本就在馬背上,未曾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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