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江湖勿忘 >第三百三十八章 江湖人走江湖路(6)
    “看這情況估摸着只敘敘舊。”王嬌嬌心裏暗道,“應該打不成了。”

    她方纔想到此處,就見葉雲生忽然回頭望過來。

    正不知是何用意,身邊的張彪與關若男已一齊往前邁了一步。

    只這一步,就讓王嬌嬌心驚膽戰,如芒在背,沉寂的周圍也在頃刻間變得劍拔弩張!

    她見葉雲生轉回頭,擡手舉杯。

    那老道士提着長柄木鬥慢慢地向杯中斟茶。

    在老道士身邊的三名年輕道士站起身子,她有些看不清,但隱約間卻能感覺到,那三人的目光已匯聚在張彪與關若男的身上。

    一陣風來。

    殘雪自樹梢滑落。

    很快就變成紛紛揚揚的雪花,灑了衆人一身。

    葉雲生看着杯中已快速消融的冰雪,說道:“諸位均是聽鳥觀的大才,還望劍下留情,莫要傷了彼此和氣。”

    這三人正是之前討論爲何來此的師兄弟,是巖武的親傳弟子,已得《驚羽劍法》真傳,觀之精氣飽滿,內功修爲也是不凡。

    巖武一邊爲葉雲生介紹三人。

    老大名爲大谷。

    老二名爲青蛾。

    老三名爲黃粱。

    葉雲生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是吐槽,“巖武給這三個弟子取的名真是古怪,全是雀兒喜歡的喫食。”

    巖武對三人吩咐道:“天行子前輩當面,你等不可放肆,點到爲止!”

    二師兄青蛾心思最多,立即借師父之言而道:“即是點到爲止,那輸贏且又如何?”

    巖武頓時不說話了,三雀道長也只看着葉雲生。

    葉雲生心知對方安排,豈有隻比個輸贏無謂結果的道理。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泰山聽鳥觀出行來此,好言好語,又是恩情並舉,他又怎能一意孤行呢。

    “若是我這些小夥伴哪個輸了,也無臉面再去會開封城中的高手,便即刻打道回府。”

    青蛾又見機發揮,嬉皮笑臉地說道:“可我們師兄弟三人,對面好似只有兩位願意下場一較高下……”

    這話說的太過無禮,連三雀道長與巖武都忍不住變了臉色。

    “住口!”巖武呵斥這膽大妄爲的弟子,“就你這點修爲怎敢與天行子前輩過招?”

    葉雲生笑了笑,忽然想起襄陽城中遇到的那個青城派的年輕道士,還記得他穿着一身乾淨的道服,面容平凡,笑容純淨,規矩而又得體,叫曾廣年。那是個很有天賦的劍客,眼前這一位與他相比,差距頗大,現在不好說,但曾廣年聽了師伯的話,留在青城山上三年,以他的性子,三年後觀心見天地是肯定可以的,若是走到見我心,留得一念;則眼前這叫青蛾的小道士恐怕連他的背影都難以望見。

    後邊蕭雨亭往前邁了一步。

    葉雲生沒有回頭去看,那落腳的聲響沒有十幾年腿功修爲是出不來的,輕飄飄的,偏又沉到極致。好像是書生常用來說文章的那個詞兒,“力透紙背”,其中妙處真是難以言說。

    可蕭雨亭的勾漏腳是江湖上最爲歹毒的幾樣功夫之一,但凡用出一招半式,眼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道士,怕是就要命殞當場了。

    他將茶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舉過去向三雀道長討要,隨後對那小道士說道:“也罷,待會兒,我來瞧瞧你的劍法練得如何。”

    這話對他來說,或是聽在三雀道長與巖武耳中實屬平常。

    可在青蛾的世界裏,卻是暗生不服,心想這人被師父師祖看重,江湖上也把封劍禮傳得有模有樣,但到底如何,沒有比過誰能知道?再說我的驚羽劍法,在師祖手上也能走過五十招,大不了撐上五十招退了認輸便是。

    葉雲生在手掌上轉動着溫熱的茶杯,一派悠然自得的清閒模樣,對張彪說道:“你先與這位大谷道長比試一場。”

    張彪聞言,便提了他那把七尺餘長的斬馬刀,走到一邊。

    大谷將佩劍留在遠處坐騎的馬鞍上,這時已有外門弟子送了過來。他取了佩劍,走到張彪對面站定,一手提劍成拳,一手合上成掌,行了一個大方得體的抱拳禮。

    兩人年歲彷彿,張彪見他抱拳禮風采不凡,頓時心生好感,微笑着還了一禮。

    大谷見張彪倒提斬馬刀抱拳施禮,如同將軍沙場會面,血氣方剛,豪邁灑脫;也是感到對手難得,心生敬意。

    卻不料在篝火旁的二師弟青蛾開了句玩笑,“河東來的漢子都使這般威風的兵器……還好上去比試的是大師兄。”

    “抱歉,我那師弟玩世不恭,心直口快,倒是沒什麼惡意。”

    張彪笑了笑,說道:“烈風門,張彪,請!”

    大谷說道:“泰山聽鳥觀,大谷,向張兄請教高招!”

    兩人不約而同使了一記虛招,張彪往斜角撇了一刀,大谷拔劍反手撩了半朵劍花,隨後才進前一步,接上彼此的兵刃。

    聽鳥觀的驚羽劍法江湖上聞名已久,招式變化繁多,輕重錯落,或如驟雨,或似輕風,平平一劍急轉成電光飛射驚落飛鳥尾羽,此劍法也由此得名。

    隨着大谷將劍法展開,劍招不緊不慢地猶如細水流入張彪的刀圈之內。

    張彪也第一次在衆人面前拿出了真本事。

    烈風門的絕學“浪起三千丈”,由他手中的斬馬刀揮灑開來,倒像是一個狂妄無知的莽漢對着風捲怒吼的海浪肆意地挑釁拼鬥,叫人看了,心底裏自有一股勇猛無畏生出。

    張彪的刀法“浪起三千丈”本該是招招遞進,綿綿不絕。可每當大谷的劍招由慢變快,或是從快變慢,這一個節奏的變化,都會打斷他的刀勢。

    連鬥了近百招,張彪已是心煩氣躁,難以自持,再過了五十餘招,忽見大谷劍招下墜,取他下盤,劍芒又是一瞬驚起快得駭人!他雙手握住刀柄,轉動刀柄,將一把有個常人高矮的斬馬刀當天劈砍下去,上頭髮力,他下盤卻是猛地原地跳起,小腿彎曲,臀往後擡,待這一刀劈個力盡也正好翻了個跟頭。

    面對張彪這一奇招,生性沉穩的大谷也是禁不住吃了一驚,慌亂中不及多想,將劍斜斜往上一撩……

    兩者都在急變中將招式使老,再無轉圜的餘地——斬馬刀在大谷背部劈了一道又深又長的恐怖血口,而對方的劍也刺入張彪的胸口,透體而出……

    兩人不約而同摔倒在地。

    也是極巧,張彪一臉砸在雪地裏,擡起頭就見到正轉過臉來的大谷,兩人面對面不過相距一尺之地,儘管傷勢極重,但張彪竟然笑了起來,忍着身上的劇痛,說道:“大谷兄弟,好劍法!”

    “張兄,好應變!不才沒有收住手,得罪了。”

    “彼此彼此……哈哈,哈!”

    這時,葉雲生和巖武已趕到近前,各自對兩人展開施救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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