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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正看着一名女子兩腿翻飛，將一隻掛着鈴鐺的鞠不停地踢到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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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霜道：“這婆娘長得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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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言簡意賅地道：“腿長，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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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霜咳嗽了一聲，斜斜伸腿，腳尖點地，問：“好像沒有我的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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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小聲地說：“腿長腿短，主要是看你能不能夾住男人的腰，夾得如何。她這雙腿，就一定夾得住，且能夾得恰到好處，該緊時緊，該松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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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子穿着紅色的繡鞋，白色的襪，粉色的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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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腿線十分優美，緊繃的小腿在每次擡起來，繃起腳背的時候，就會撐開褲腿，顯出輪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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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踢了很久，可面上卻沒有一滴汗水，神態悠然，不見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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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在長廊上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翹着腿，好像看這名女子看上了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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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霜趴到他的背上，在他耳邊上說：“你這個喜新厭舊的混蛋！這麼快就想找個小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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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笑了笑，語態卻有些低沉，“好久沒有見到如此精彩的蹴鞠了，你陪我在此處休息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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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霜挨着他坐下來，看着許多人慢慢地往前邊竹林裏走，心想要不然混進去喫點，這種規模的大宴，菜餚必然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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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雲生，一車四隻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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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唱禮人的聲音傳開去，魏府陷入在怪異的靜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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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片刻，衆人消化了這道信息，頓時一片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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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霜也興奮起來，搭着老雲的肩頭說道：“嗨，這人不錯啊，居然把葉大哥送的棺材都唱出來了！哥哥，等會兒他要是被府上的家丁給揍了，你可要出手相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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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兩條眉毛都耷拉着，沒精打采地說道：“剛纔過來的時候，倒沒有注意那唱禮人是什麼模樣，你有好好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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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霜想都沒想就直接說道：“嗯，印象深刻！他整張臉都抹白了，描眉點脣，像個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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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唱禮人不多，本就是一年不開張，開張喫一年的活計。哪個如此有失水準，居然唱衰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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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這般場面，家主人一般都會請來專門的唱禮人，將賓客在禮記那兒登記的禮品吟唱出來，烘托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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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但凡是拿錢辦事者，得人錢財，與人消災，萬事向着主人家乃是基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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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霜點頭說道：“尤其是唱禮人，犯這樣的錯叫人難以置信！來這裏的江湖人許多就畫個圈，沒名沒姓沒禮品，唱禮人怎麼辦？搬腹稿出來，編一個，比方說……嗯，比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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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老雲一臉忍着笑的樣子，破罐子破摔地說道：“我又不是唱禮人，我哪裏編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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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邊說笑，長廊外邊的那名女子捧住了掛着鈴鐺的鞠，看一名小姑娘在大人身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嬌聲說道：“接着。”將鞠丟到了小姑娘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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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覺得，女子不要打打殺殺，踢腿流汗……柔柔弱弱的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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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不用回頭，便知道身後來人是誰，嘴裏沒好氣地說道：“滾蛋！”
來人是那名唱禮人，無視周圍人的指指點點，走到她身邊笑嘻嘻地說：“我看到老雲了，現在還盯着你看呢！”他對着長廊上的雲五靖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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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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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坐在對面，女子怎會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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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剪刀……戲子。”雲五靖不無感慨，“只你們兩個，還有別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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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被他喚作小剪刀，恭敬地抱拳行禮，道：“旗子倒了，家裏沒個帶頭的。就我和戲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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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與江瘦花差不多年紀，只不過長得老相，面目精緻，成熟，身材極好，風韻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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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臉上抹粉，看不出年紀，雲五靖知道他比小剪刀大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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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想當年，戲子進入信義盟的時候，還是個掛着鼻涕的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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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子墨晴子在江湖路上死了，自己呢，也快奔四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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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漸遠，耳中聽到小剪刀說：“我也知道，南海懸佛，長安劍王，這些人都在……就算信義盟散了，畢竟我們還沒死呢……今晚活不過去沒關係，不能叫他們小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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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轉頭看過去，這裏是看不到裏面庭院的，有許多人走了出來，好似被趕着，路過的一些人裏，有人說道，“不用擔心，魏大人手底下江湖高手衆多，就那一個人，沒一會兒就要被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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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些江湖人到底怎麼想的？不拿性命當一回事，拿着刀劍，像切菜剁肉似的，跟對方身上招呼，圖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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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嘿嘿嘿地笑了，身邊的武霜跟着笑，對面的小剪刀捂着嘴笑，戲子肩膀抖動也是嘿嘿嘿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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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說道：“是啊，圖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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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互相看來看去，小剪刀仰着頭，嘆道：“圖個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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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從腰上解下酒葫蘆，喝了一口，給武霜，一人一口，轉了一圈，回到他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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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生進去了。你們兩個小傢伙，莫要再管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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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信義盟沒了，我們不知道往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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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這裏。這江湖大呢，好好活着，哪裏快活，就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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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又回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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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對他說道：“我都在這裏，你擔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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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說道：“也是，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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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剪刀問老雲：“等此間事了，你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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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喝了口酒，摟住武霜的腰，說道：“江湖浪蕩，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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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剪刀與戲子一起抱拳行禮，“那就江湖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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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站起來還禮，“有緣自當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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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走後，過得一會兒，武霜有些傷感，說道：“偌大一個信義盟，就只有兩個人來給方大哥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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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喝着酒，一邊說道：“定風波劍會之後，信義盟其實就已經散了。我寧可沒有人來，也不想大家都像這兩個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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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霜道：“奇怪，他們兩個不是挺合你脾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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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嘆道：“所以才希望他們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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