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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禪的鐵頭功已經使不出來了，他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拼命維持金剛力，但有一點接不上去，就要被雲五靖給打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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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五靖一刻不停地繼續出拳，像小時候圍着一棵矮腳鐵樹練拳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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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個老頭子常說，這天底下沒有哪一種獸不會被喫掉，山裏的大蟲威風凜凜，睡着的時候被毒蛇咬了，一樣會死。你別老想着怎麼不輸給別人，不論哪一種獸去獵捕，唯一要做到的就是撲倒對方！你與人動手，只要記住一點，那就是打倒，打倒，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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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第三個打倒的時候，大禪身子一歪，被他一拳打在背上，躺在了地上，屁股拱了兩下，終還是散了力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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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霜笑着走到老雲身邊，爲他戴上皮帽，發現他一身大汗，也喘着粗氣，不由驚訝地道：“揍人有這麼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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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緩了一緩，有些不自然地說道：“說得多了，氣息沒有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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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霜大笑，道：“跟禪宗少林出來的高手吹吹牛，講講道理，是不是比打贏了還要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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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笑道：“當然爽，不過若是沒有打贏，再怎麼吹牛，都沒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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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沿着街走，走出城中，快到東市的時候，武霜搭着老雲的肩，就像個好兄弟那樣，有些吊兒郎當，只不過話出口卻是女兒家語態：“哇，下雪了！哥哥，下雪了呢！雪夜裏賞酒，老天給我倆面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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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長安城上空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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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雲由着她雀躍歡喜，心裏想的卻是：看着夜裏的雪景喝酒確實不錯，但更不錯的是看着窗外的雪景，跟你在牀上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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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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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三日，這天正午，開封城內，楚客行與沐鋒在布商錢二家中，等到了朝堂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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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二這位大伯乃是御史大夫錢大人，將密信上呈官家，消息給到錢二，當日就已發旨長安，嚴查魏顯瀆職貪腐，並就劉府滅門慘案派人重新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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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客行午時剛過，請了錢二家中小廝，將一封信送到新酸棗門附近的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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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平江劍客曹玉京小憩方醒，門房進來說有客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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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了前院一看，原來是張華，謝蒙，王長鈞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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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開封城裏的好友，前幾日曾說聚一聚，張華帶了其餘兩人直接溜達過來，尋他去街上喫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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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屋裏披了件青色的長襟，將劍掛在腰間的玉帶上，並與後屋過來準備給客人弄些案食的老孃說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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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幼年喪父，全靠母親與舅舅帶大，學了舅舅的家傳劍術，二十剛出頭的年紀，如父一般的舅舅爲幫好友助陣，在一場江湖打鬥中被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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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他夥同一羣好友，替舅舅報了仇，也闖出了名號，當時這些好友裏面，就有張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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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自小相識，張華年少時拜入洛陽清風門，學了一身不俗的本事，回到開封也沒個前程，就整日裏浪蕩，偶爾跟門中的同輩師兄弟出去走一趟江湖，賺些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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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玉京和這幾個好友不同，他是掛職在開封衙門裏的，算是開封城裏的捕手。只不過江湖名氣大了，本事又好，也沒人會拿他當個捕手，憑白辱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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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正走到街上，就看到一名小廝打扮的年輕人跑到身後，徑直拍響了曹玉京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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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的王長鈞喚道：“嘿，尋哪個？此戶家主在這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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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連忙跑過來，彎腰行禮，問道：“哪位是平江劍客曹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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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連忙從懷裏拿出楚客行交託之信奉上，說道：“小人侍奉小康橋旁布商錢員外，替家主朋友送信，須親手交給曹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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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玉京接過信，小廝唱一聲肥喏，告退而去——王長鈞說道：“這布商錢員外何人，一名跑腿都這般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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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蒙家裏長輩在朝堂做事，平日裏喜好聽人長短，這時說道：“那錢員外生意做的極大，背後靠了一位御史大人，是他家大伯。布匹生意南來北往，不免與江湖上的朋友多有來往，名聲不錯，是個講義氣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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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玉京奇怪地說道：“我與他不曾會面，也不知是哪位朋友寫信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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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華早不耐煩了，拉住他說道：“先走了，再等下去，小弟肚子裏的酒蟲就要爬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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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一陣大笑，尋了家不錯的酒樓，坐下喫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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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小半個時辰，王長鈞對曹玉京說道：“不如看看那封信，不是要緊事，也好止了小弟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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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華笑道：“曹大哥的信，你念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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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長鈞道：“這你就不懂了，曹大哥一身好武藝，就是在這開封城裏，提起平江劍客的名頭，誰不豎個大拇指頭？我就瞧着哥哥形單影隻，一年又要過去，想着會不會是哪家姑娘要來相會，請人送上的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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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玉京笑着搖頭，心裏確實覺得有些惆悵，這一身本事，奈何心儀的姑娘卻不知在何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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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到家中的老孃年事已高，盼的不過是他早日成家……心裏更是難過，可在酒桌上，又不想露出分毫來。當下取出信來，一邊打開一邊笑道：“真要是哪家姑娘，兄弟們可莫要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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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面上神情不變，笑着說道：“原來是以前一位朋友尋我敘舊……天底下哪裏有那麼好的事情，坐在家中，就有姑娘上門談情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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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華大笑了起來，說道：“不要緊，兄弟們喝好酒，晚上我請客，小紅樓嗅花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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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樓在開封算是較好的勾欄，朝堂裏的大人都時常去裏面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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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玉京舉杯笑道：“來，兄弟們一起敬有錢的張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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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有錢的張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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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喝了幾壺酒，張華喚來酒保，撤了一桌殘剩，換上果乾肉鋪糕點，再倒上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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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玉京給三位好友續上茶水，問道：“前段時間，御史中丞申大人被害，那行兇之人居然是張晴子，當時未能認出她來，曾經我還與她先生凌雲劍仙方子墨比過劍。其人風采不俗，劍術精湛，我不能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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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華接口說道：“方子墨乃是信義盟盟主，長安城數一數二的江湖高手。可惜啊，與九難比劍，輸了一招，聽說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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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長鈞不解地說道：“之前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官府更是下來海捕文書，說是方子墨殺了劉文聰老大人一家，哼，我卻是不信，其中定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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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玉京嘆道：“當夜我就在場，事發突然，我也沒有想太多，只想着把張晴子留下來。後來才發現這件事疑點重重，最主要的是，張晴子與申大人素無來往，爲什麼要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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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蒙冷笑一聲，說道：“哥幾個別猜測了，兄弟我知道這件事原委，其實今日朝堂裏面發生了一件大事，長安城主薄魏顯夥同江湖中人，將劉文聰府上十幾口人盡數殺死，只爲了一封密信。這封密信事關魏顯這些年貪贓枉法的罪證，爲劉文聰老大人親筆書寫，欲要呈給官家。聽說信義盟方子墨與張晴子牽扯進這件事，就是爲了將密信送到開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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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長鈞已是氣憤填膺，怒聲道：“這狗官可惡，這些江湖匪類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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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玉京面色鐵青，卻是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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