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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酒案上的酒喫飯的時候就已喝完了,他又拿了酒壺進柴房裏打了四兩,一邊聞着酒香,一邊回到了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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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外邊飄起了雨點,一時間更沉悶潮溼,酒入口中也少了那麼幾分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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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酒壺擱在牀腳,斜斜倚躺着,閉上眼再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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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說他一身內功,本該寒暑不侵,可躺了會兒,額頭佈滿了汗珠。又過了會兒,他翻身躍起,走入細雨之中,來到後邊的木屋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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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地站了會兒,而沒有拍門,他硬邦邦地一路走過來,若江瘦花這樣都聽不到,燕歸來在江湖上也談不上傳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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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裏面傳出她的聲音來:“阿雨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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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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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會兒,聲音輕輕的傳來,“我已經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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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不着,想找你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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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了會兒,裏面沒有聲響,便又說道:“好些天都睡不着了,今天練功還險些岔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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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的聲音傳出來,好似更輕,更低了些,“你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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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門怎麼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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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屐聲慢慢地接近,門打開了,她身上匆匆忙忙地披了一件白色的外衣,沒有束腰,只用一隻手在胸前拉住了兩襟,還露着一點月白色的抹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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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進到屋檐下,站在外邊,即一直在雨裏,雨點細密,將灼燙的視線溼了少許,眼眸也在淺淡朦朧的雨幕中,變得隱隱約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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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他額前散發溼了垂落,驚訝地說:“爲何淋雨?”邊說着,邊伸手把他拉到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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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雨幕的遮擋,彼此清楚明白地在了眼前,他笑了笑,伸手,越過她的肩,將她背後的門扯上,合的不露一絲兒縫,還說道:“夜裏風冷,莫要讓阿雨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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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得近了,她臉馬上紅了,低下頭去,把雙手抱在胸前;他的雙手合了門順勢一搭,已落在她的腰上,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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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話說了,我,我乏得很,想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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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話?”他逗了她一句,見她瞪大雙眼,有些生氣了,便趕緊低聲說道:“近來我茶飯不思,夜不能寐,靈臺不寧,有個念想如結千千纏繞,困擾於心……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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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他抱着,前退不得,話聽進耳裏,尚沒有回味,只看着一邊的地上,雨點飄落,隨之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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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說不下去,只下意識地問:“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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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湊到了她耳邊,聞着她發間的幽香,輕聲說道:“想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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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夜,孤男寡女,要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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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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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她,躍了起來,迎着天上的細雨,在後邊自己的屋頂上踩了一腳,然後飄飄然,落在屋前,一步就能走入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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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尚開着,是不是他早已料到了,能夠將懷中的女子抱進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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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初始,葉雲生就找江瘦花談了一次,雖然江湖人不怎麼在意世俗禮法,但這種事,彼此心裏都想有個底,尤其是上次按着江瘦花叫她流了紅,雖然整個進程她都十分順從,但最後見了紅,她還是發了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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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大吵大鬧,就冷冷淡淡的,看得出是在心裏生悶氣,等後邊的小木屋修建好,她就搬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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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阿雨從小神山接回來,江瘦花夜裏就和阿雨一起睡,倒把整個前屋讓給他一個人了。
後來忍不住,他就找她談了談,這往後的日子,該如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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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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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他抱着進了屋子,感覺整個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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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她並不討厭,相反還有些愉悅,例如親吻,例如撫摸,例如被他抱在懷裏……但更多的是其中產生的慌張,害怕,叫她不敢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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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慌張,害怕,她從年前想到年後,新年初始,她纔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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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葉雲生表現出來的那種從容自如,那種好像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氣勢。她惱自己太沒用,都沒有反應過來呢,褲子就被脫了……又惱他的這種“成熟”,“厲害”,在完美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就被他給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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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子,從二郎走後,可是好好地守着的——二郎既然碰不到了,我也不會讓別的男人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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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就在那樣的一個晚上,見了自己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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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什麼理由,不去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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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葉雲生找來,非常認真地與她談了談。她就說了,當初與二郎兩情相悅,既有緣分,又愛他的專一癡情。二郎死後,一守三年寡,爲癡情人而癡情,不曾有半點怨言。可是你葉雲生啊,太花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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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癡情的。”葉雲生當時是這麼對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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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葉雲生其實在心裏說,我纔不做劉二郎那樣的短命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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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沒有談出結果,到了某一個不適合再談下去的地步,就結束了,因爲再談下去,只會有更多的矛盾與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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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與葉雲生繼續糊里糊塗地在一個院子裏生活,她會幫他做些事,在他上街販面的時候,看着阿雨,獨自一人的時候,就守着小木屋,唸經禮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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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兩個人的關係,出現了比吵架更嚴重的冷戰——他沒叫她離開,她也從沒有說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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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晚上,她難得的出了許多汗,和他就像在水裏剛出來似的,渾身都黏黏的,鬼知道怎麼回事,怎麼就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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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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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的時候,天還下着雨,依然是小雨,連綿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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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隨便便地披了件外袍,裏面都沒穿衣服,走到柴房裏,燒起了水,都沒等開,就倒進洗浴用的木桶裏,大半桶水,他一手捏住桶沿,運轉明光照神守,直接提着半人高的大木桶,回到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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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合上門,把外袍丟到了牀邊,將縮在牀裏邊的江瘦花抱了出來,一起坐到木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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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燙的水緊貼着肌膚,他摸着她的身子,親咬着她頸上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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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水聲,與兩人的鼻息,再沒有別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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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第一次談不下去不同,這次談的就比較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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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他把內衣穿了,看着江瘦花繫上抹胸,然後翻了個身子,很快就睡着了,發出輕微的鼾聲。她坐起身子,看了會兒他睡着的模樣,輕輕地回到後邊的小木屋,陪着阿雨,再淺淺地小睡了一個多時辰,天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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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和往常差不多,他在趙府教完劍,帶着阿雨回到家裏,做了些簡單的喫食,叫了江瘦花,一起吃了之後,帶着阿雨和她,去街上逛了逛,回來哄阿雨睡了,便又抱着江瘦花回了自己的屋子,一夜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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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上到了東市裏,他一邊將車上的桌子凳子鍋碗這些取下來,一邊向老王的商攤看去,邊上意外地出現了空蕩蕩的一塊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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