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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王的攤子空了好多天，沒有人來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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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輪流來了幾波人，都是問攤主情況的，住哪裏，出了何事……邊上的攤主都笑呵呵地說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肯定是想接盤，轉了戶在這裏做小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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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來的人不光問老王的情況，還問了邊上的麪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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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原本是哪一家？好像是個做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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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他叫什麼，聽老王的婆娘喊他阿生，不來往，到了就燒水做面，不愛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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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的人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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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藝就那樣，真有本事還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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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幾天沒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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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幾年每日都來，就去年冬天，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斷斷續續的，經常不見人，年尾的時候還走了好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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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風吹雨淋的粗糙漢子正問着呢，後邊走來一人，彬彬有禮地說道：“這位叫‘阿生’的販面郎，可是有許多天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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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問的攤主和兩個漢子都向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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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是個年紀輕輕的男子，一身青紗寬衫，戴遮陽笠，遮了半張臉，只露出挺直的鼻樑與薄薄的脣來，身材高挑挺拔，身後一件寬大的黑色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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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隻手抓着繮繩，牽了一匹精壯的西南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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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一陣風來，拂起披風，將之拖到一邊，露出左邊腰身上掛着的寶劍，無有劍穗，是把殺人的劍！棗紅色劍鞘，上面雲紋護環，銅片金箍，亦古樸亦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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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普通老百姓頓時小心了些，兩名漢子不搭話，那攤主彎腰說道：“算上今日，確實有五天不見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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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劍客又問道：“他可曾換了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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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擺手搖頭道：“這個小人便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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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客道了聲謝，牽着馬走了過去。他對長安顯得並不熟悉，中間還走錯了路，找人問了，才尋到了福康街，再走入一條小巷，巷子裏青瓦石牆，三步間隔俱是一戶戶人家，他來到最裏邊，拍了拍門邊懸掛的響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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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打開來，卻是一名美豔的短髮女子。他驚訝地問道：“葉雲生，不住這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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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怎講？”女子看他牽着馬，將院門大開，將他請了進來，道：“他在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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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倒是不好說，也難以解釋。去年年底的時候來這裏，見到的女主人還不是這位，故而他纔有如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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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問錯了話，就不好再解釋了，越解釋越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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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無尷尬地站在院子裏，過了片刻心裏奇怪起來——對面的這位女子面色清冷，不見待客的模樣，她回頭看了眼屋子，與他說道：“有位朋友負傷在屋裏，葉雲生正在爲她渡氣……要不，你先坐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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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在桌邊坐下，桌上空無一物，女子也不去倒茶，問他：“還沒請教，閣下何人，與葉雲生是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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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馬上站起來，抱拳行禮，“在下樑介，師承河東昱王劍，乃是葉雲生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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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江瘦花，師承燕歸來。”她行禮後頓了頓，卻是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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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介還等着她說和師兄是什麼關係呢，見她閉嘴不言，稍有想法，便轉問道：“燕歸來是江湖傳奇，這名號，姑娘已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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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藝成下山，師傅便已將燕歸來這份重責傳給奴家了，可惜資質愚鈍，在江湖中未有建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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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介淡淡笑着：“在下於江湖中也未有建樹，還遇到了些麻煩，故而特地來尋師兄幫手。”
“他一時半會結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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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在這裏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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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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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受傷的女子來到屋裏，江瘦花每個晚上都在他的屋裏打坐，每次睜開眼，就能看到她清爽的短髮與精緻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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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渡完氣，抱着懷裏的女子，看那蒲團上邊，卻是沒有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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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屋子，笑着與梁介打了聲招呼，再運氣聽了聽，江瘦花帶着阿雨在後邊的小木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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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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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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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會兒，我去做些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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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把水燒開，於亮就來了，還帶了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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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老李收了個好徒弟啊……”葉雲生看了食盒裏一共五道菜，還有米糕，甜水。他給於亮和梁介互相認識，把茶上了，後邊江瘦花帶着阿雨走來，他笑道：“正好，我去燒幾碗涼麪。師弟，阿亮，你們先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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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把菜都吃了，又吃了涼麪，葉雲生分酒給梁介、於亮，三人喝着酒，葉雲生就問：“來尋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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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介便把難事說了，這一頓話說了大半個時辰，葉雲生才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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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去年兩人一場決鬥，起因便是萬花筆董四，這人在北邙山見色起意，害了一家農戶性命。梁介正好經過，遇上了，在農戶這名男子臨死前，答應替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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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介一路追至長安左近，董四爭不過他，受傷尋了聖手老李醫治……老李被梁介找上門，正好交託葉雲生去決鬥，本想葉雲生會請方子墨幫忙，誰知道葉雲生自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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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梁介剛從昱王劍座下學成歸來，與葉雲生相認之後，那董四早已逃了，他就先回家與親人團聚，過了年再走入江湖，只爲尋到董四，給那位萍水相逢的男子報仇，完成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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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找，足足找了一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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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找到了，他卻殺不了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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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到北邙山，萬花筆董四敵不住我，大概十招就能敗他。可這時來了他的兩個同伴，其中一人叫千歲鬼王徐明，是血玉門的三護法之一，羅剎劫陰毒無比，我沒有防備，接了他幾招，險些被他傷了經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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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雲生舉杯與兩人共飲，問道：“他們還有個同伴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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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介酒量不好，已有些上頭，自己師兄弟喝酒，又不好運功逼酒，便淺口喝着，趁問放下了酒杯，說道：“那人三十不到的年紀，只在一旁看着，並未出手。我當時與董四、徐明相鬥，感到羅剎劫內勁入體，有些撐不住，便使了快劍，脫身保命，他有想出手攔我，看我快劍封了他的進路，不願與我搏命，所以我也不知他是什麼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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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雲生沉默不語，於亮又討了杯酒喝，抹着嘴說道：“血玉門在北邙山一帶紮根已久，勢力廣大，那萬花筆董四既然和血玉門護法千歲鬼王相識，要去那兒尋他麻煩，只怕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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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介笑道：“故而我來找師兄幫手……這次我走入江湖，便聽到師兄大發神威，在長安將九難、謝鼎、林老鬼俱都殺了，爲方大俠報了仇，真是心中高興，難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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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雲生舉杯相敬，說道：“師傅座下只你我兩個弟子，你不尋我難道還去尋他老人家？莫急，我這邊安排妥當，便與你走一趟北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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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師兄幫我，定能叫董四給那一戶農家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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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亮羨慕地說道：“行俠仗義，打抱不平，聽着都覺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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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雲生看了他一眼，道：“我明日走，之後屋裏的那位朋友，便要託到你的黃泉醫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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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亮道：“沒問題，這些天她傷勢穩定，經脈經過前輩梳理，已是好了大半，前輩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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