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和王若若相視一笑，沒有接話，看得出來他們樂於聽見這樣的話。
片刻，陳星才又望着我，滿臉赤誠，“你們也一樣，會有好消息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聰明如他，自然是知道我們出現在婦產科的目的，露出笑意，“借你吉言。”
陳星頷了頷首，視線落到傅慎言身上，“傅總，傅氏今年的審計時間也快到了吧，做生不如做熟，還是交一部分給信貸如何？”
順其自然的，就談起了公事，我看着他，頭一次覺得，陳星已經成長爲了真正獨當一面的男人。
但傅慎言似乎並不願意多聊，語氣淡淡的，“私人時間，不談公事，找個時間去我辦公室談。”
“也好。”陳星也不糾纏，“那我們先失陪了，還有些檢查要做。”
說完，他就牽着王若若率先離開了。
看着他們進了最近的電梯，傅慎言才捏了捏我的肩，等我回過神，就被他扶着出了醫院。
彎身坐進車裏，莫菲林又打開了話匣。
“剛纔那個是林菀的兒子？剛接手陳家產業的那個？”
莫菲林生長在京城，對江城的人並不熟悉，陳星又是最近纔到京城發展的，因此她雖然消息靈通，但也不太能把名字和臉對上。
我點頭，“嗯，也算是我弟弟了。”
“你親戚可真不少，”莫菲林吐槽完，又話鋒一轉，“不過這陳星長得還可以，老婆也很大氣，旺夫，假以時日，這傢伙的成就肯定要超越他老子。”
“那是必須的，”從前就覺得陳星小小年紀就掌管信貸很不簡單，現在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有幾個人能在他這個年紀管理那麼大的家業的。”
陳星接手陳家也有一段時間了，上次見林菀和莫知騁的時候，並沒有聽見什麼牢騷話，想來是公司在他手裏運行平穩，沒出什麼差錯。
莫菲林嗤之以鼻，癟了癟嘴，擡起下巴指向駕駛位的方向，“喏，這不就現成的有一個。”
我愕然，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從我的位置，只能看見傅慎言清冷疏離的背影。
的確，比起陳星，傅慎言要出色的多，他接手傅氏的時候，大概比陳星要年輕的多，而現在已經讓傅氏躋身京城，這種魄力手腕，才真是非人哉。
凡事有得必有失，外人只看到傅慎言如此年紀就身居高位坐擁鉅額資產，卻看不見他日夜加班，幾乎整個人都長在辦公室的艱辛，就連孕育下一代這種關鍵時刻，都改變不了連軸轉的局面。
思及此，我不免嘆息，流露出些許隱憂，傅慎言不是機器人，這樣下去能熬多久？
我發呆的時間，莫菲林忽然就和傅慎言搭話，“傅慎言，看你剛纔的樣子，似乎不想跟陳星合作？”
有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到辦公室談，不就是有機會？
我回過神來，好奇的看着傅慎言，同莫菲林一起期待他的答案。
傅慎言專注的開車，說話就顯得惜字如金，“在考慮。”
“有什麼好考慮的，肥水不流外人田，陳星不是沈姝的弟弟嗎，有這層關係在，他陳家的審計公司肯定比外人信得過，況且陳家在京城還有別的生意，你給他點甜頭，後續的收益是源源不斷的，一家子互相抱團，今後在京城誰敢給你們臉色看。”莫菲林分析的頭頭是道，彷彿自己已經參與進了那些明爭暗鬥裏。
沒有多餘的解釋，算是堵了莫菲林的話，氣得她雙手抱胸，要不是我攔着，拼命使眼色，她大概是要在車上跟傅慎言動手。
一路再無話，傅慎言把我們送到別墅門口，就開車折返回公司。
看着他的車消失在路口，我和莫菲林才轉身進屋。
路邊到別墅有一小段石子路，邊走邊聊剛剛車上的事，話頭自然是莫菲林開的。
“傅慎言的態度很可疑啊，他好像是故意避開和陳家合作的話題的，你知道他最近在計劃什麼嗎？”莫菲林對經濟學有一定的研究，主觀上對商場上利益核心人物的心理變化很感興趣。
“好像是融資吧，準備擴大規模。”我知道的也不多，只能儘量撿重要的說。
傅氏如今已經是股份制公司，融資發展都是要公示的，並不是什麼祕密。
“現在就融資？”莫菲林似乎有些意外，停在原地，表情有些激動，“傅氏搬到京城來纔不到一年，這麼短的時間公司能不能適應京城的發展都不知道，傅慎言太心急了。”
“他應該有自己的打算吧。”傅慎言不是沒有計劃的人，否則也不會把傅氏做到如今的規模。
“什麼打算啊，就是太沖動了，”莫菲林擺擺手，有些不悅的嘆了口氣，“傅慎言把京城這個市場當成什麼了，以爲這一年來勉強成了幾筆大生意，就真的能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紮根了？沈姝，你和他躺在一張牀上，真應該好好提醒他一下，京城不是隻有莫家，他最近出了那麼多風頭，背地裏有多少人眼紅，等着給他穿小鞋你們不知道嗎？”
我皺眉，不得不說，莫菲林看事情的眼光遠比我深遠的多。
事實如此。
雖然有莫家這層關係在，京城那些商業泰斗對傅慎言表面上客客氣氣的。
然而傅氏的發展勢必擠佔了其他人的市場份額，沒有人看見自己手上的蛋糕被分食還能笑得出來的。
傅慎言到京城之後的行事不算低調，只怕私底下那些在他手底下吃了虧的企業家們，早就已經暗潮洶涌了。
見我不說話，莫菲林神情更加嚴肅，“現在這個時候，傅慎言要做的不是着急融資擴大企業規模，而是穩紮穩打，看清楚腳底下的根基有沒有扎穩，要知道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在京城摔個跟頭，那是一輩子都翻不了身的！”
我長長的吐了口氣，點頭應下，“我知道了，我會跟傅慎言好好談談。”
莫菲林的話並非危言聳聽，江城雖然已經是二三線城市，但和江城比起來還是相差十萬八千里，無數的創業者在這裏冒頭最後又悄無聲息的消失。
京城，本身就是一座喫人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