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請函上面寫的有效時間是一個月,而我還要兩個月才能卸貨,再加上坐月子,時間上根本來不及,也就沒有理會。

    大概過了三週,我幾乎已經忘了這件事,卻一大早接到了自稱是錫東律師事務所祕書的電話。

    “沈小姐嗎,我打電話是想跟您確認一下,您有收到我們律所的實習邀請嗎?”女人的聲音客客氣氣的,但聽起來並不尖銳。

    “有。”我點頭,喝了口熱牛奶。

    “那您是有別的選擇了還是對錫東有什麼牴觸的情況?......”

    “都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懷孕了,馬上就要到預產期,所以沒辦法過去實習,謝謝你們的好意了。”

    我私底下已經調查過錫東,說是全城最頂尖的律所也不爲過,是每個通過司法考試者嚮往的天堂,能在那裏實習,在履歷上會是很漂亮的一筆。

    雖然有點可惜,但是有什麼關係呢,沒什麼比孩子平安出生來的更讓人安心。

    “噢,這個嘛,我們有考慮過,鑑於您是一次性通過司法考試的專業人才,公司不希望錯過人才,可以給您安排線上面試,您看怎麼樣?”

    嗯?這樣的話,很難讓人不心動啊。

    不過堂堂的錫東,居然也要這麼卑微的挽留人才?

    雖然抱有懷疑,但是想了想沒什麼危險,就答應了。

    和祕書約的時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雖然沒報什麼希望,但因爲肚子裏的孩子折騰,我還是起了個大早,提前半個小時就在電腦面前等候了。

    之前聯繫我的祕書很準時的發了視頻電話過來,點開接聽鍵前,我還緊張的整理了一下儀容,結果看見面試官的臉,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韓在宇?

    當初以爲不會再見,連他的名片我都沒留下,居然這麼巧,同期化身自己的頂頭上司?

    我還沒反應過來,韓在宇已經公事公辦的岔開了話題,“開始吧。”

    聽見他公私分明的語氣,我才冷靜下來,正式進入面試過程。

    雖然沒什麼面試經驗,但好在複習的兩年讓我對答如流,韓在宇似乎也沒有爲難我的意思,半個小時就結束了面試,“面試到這就結束了,不知道沈小姐什麼時候方便過來上班?”

    我有點受寵若驚,“這就錄用我了嗎?”

    韓在宇坐在真皮座椅上,雙手攤了攤,表現的大方爽快,“你的能力完全符合公司的要求,聘請你完全合情合理,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突然被人這麼看重,我表現的有些興奮,但還是維持了基本的理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明自己的情況,“薩利祕書有跟你說嗎,我快生了,大概要三個月之後才能辦理入職。”

    韓在宇愣了一下,額頭皺了皺,似乎有些爲難。

    我早有心理準備,抿了抿脣,表示可以接受,“沒關係的,我可以理解,畢竟三個月的時間的確太長......”

    “可以,”韓在宇忽然拍板定案,十分精明的討價還價,“就當你提前休產假了,入職之後,五年之內不再休產假,能接受嗎?”

    這條件開的,等於沒有,以我的身體情況,生下這兩個孩子,以後是不會再生了。

    我抿了抿脣,壓住心底的竊喜,作出破釜沉舟的樣子,鄭重點了點頭,“我接受!”

    韓在宇臉上終於露出笑意,往後靠了靠,在視頻裏對我伸手,“恭喜你沈姝,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

    ......

    入冬之後,天氣越來越冷,京城的溫度經常能達到零下,我懷着孩子,又穿了不少,整個人像是移動的大熊貓,這天下了點雨夾雪,天陰沉沉的,桑韻扶着我在窗邊看雪。

    花園裏草木都枯了,雪粒落在上面,鋪蓋成一件件雪白的衣衫,有了冬天的厚重。

    沈長林的祕書進來的急,一個大男人穿着樸實的工作棉服,開口的時候熱氣就飄散開來,“二位,沈總在嗎?”

    是來找沈鈺的。

    “出什麼事了陳祕書?”桑韻隨口問了一句。

    陳祕書張了張嘴,正要開口,恰好這時沈鈺出現在樓梯口,制止了他,“陳祕,上來再說。”

    男人在家裏總有絕對的主導地位,陳祕書本來就是找他的,自然就直接上樓去了。

    “切,”桑韻以爲沈鈺是在故意針對自己,沒好氣的嘴硬,“不聽就不聽,以爲誰都稀得聽啊......”

    我搖頭,有些無奈,這兩個大概是一輩子都要吵吵鬧鬧的過了。

    等到樓上再有腳步聲的時候,沈鈺也換了衣服,跟着陳祕書一起下來,兩人匆匆忙忙的往外趕,沈鈺走到門口,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折返回來,遠遠的囑咐我們,“記住,不許出門,我沒回來之前,哪裏都不許去。”

    “知道了。”我點頭。

    他又看向桑韻,得到一句不怎麼耐煩的“記住了”,才轉身快步走出去。

    看樣子,是沈長林出事了。

    “放心吧,雖然我才嫁到沈家不到一年,但也看得出來,三叔一心一意都是爲了百姓,沒什麼能讓人拿來做文章的,不會有事的。”桑韻表現的很平靜,說的有理有據,轉頭又看向窗外的雪景。

    我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擔心。

    這年頭不怕無心之失,就怕有心人算計,防不勝防的情況太多了。

    桑韻站到窗邊,雙手輕輕搭在玻璃上,自言自語道,“雨雪都能相融在一起,好端端的兩個人,怎麼偏偏就走不到一起呢......”

    這個傻女人,嘴上說是要把沈鈺放下了,其實心裏還是那麼介意他的一言一行,剛剛沈鈺那麼生硬的話,大概是又讓她難過了。

    我張嘴,正想安慰她,忽然感覺雙腿之間涌出一股熱流,小腹一陣一陣的疼痛傳遍全身。

    低頭望去,腳下已經溼了一大片,這情況我太熟悉了。

    我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伸手想叫桑韻卻開不了口,只能用力咬緊了下脣,捏緊拳頭。

    桑韻很久沒等到我的迴音,這才疑惑的轉過臉來,看見我滿頭大汗的樣子,趕忙跑過來,“小姝,你怎麼了!”

    我咬緊牙關,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叫醫......生,我......我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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