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和他糾纏了幾秒,我便移開了視線,不願過多停留。

    傭人很快送了喫的進來,沈鈺照顧着我喫下去,傅慎言就一動不動的站着看着。

    胃裏暖了,我也恢復了些力氣,才第一次正式抱起孩子,貪心的看着她的臉,巴不得把每一個細節都記在骨子裏。

    低氣壓持續了大概一分鐘,沈鈺的聲音在整間屋子響起。

    “怪我吧,失蹤那個護士是我找回來的,已經證實了,昨天晚上,是她配合外面一個保鏢把孩子調包,人已經逃到國外了。”

    他說完,整間屋子再次歸於平靜,氣氛緊張又比逼仄。

    我看着懷裏的女兒,無話可說。

    提防又怎麼鬥得過算計,那些人早就設計好了,沈鈺就算做的再好,還是逃不了防不勝防的結果。

    良久,我猛地吸了口氣,微微側目,斜睨着遠處站着的傅慎言,冷淡道,“昨晚你在哪?”

    傅慎言的聲音低低的,沒有一絲起伏,“當年跟着穆正庭的祕書,保留了當時有人存了的關鍵文件,可以證明我父母的清白,有人說在維加斯看見過那個祕書......你打電話的時候,我聽說沈老出事,剛登機不久。”

    “人找到了?”我依舊冷漠。

    “沒有。”傅慎言坦誠道,“上個月也有說在孟買的,和這次一樣,都是虛晃一槍。”

    “哼......”我冷笑,覺得諷刺。

    我太瞭解傅慎言了,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他也會去的,只要能替父母報仇洗刷冤屈,就算把命搭上,他也不會猶豫的,得知沈長林出事,他選擇第一時間趕回來,可那又怎麼樣呢,我們的兒子纔剛出生,還是被帶走了,他那麼小,又是早產兒,那些人能照顧好他嗎?

    這就是個警告。

    高野他們根本從未放下對傅慎言的戒心,處心積慮的帶走他唯一的兒子,就是爲了讓他安分守己,別再有報仇的幻想,也許,從傅慎言成長爲叱吒一方的商界天才,展露鋒芒的時候開始,他們就已經佈置好天羅地網,等着我們自投羅網。

    “傅慎言,我們太天真了,你找到仇人又怎麼樣,對方今非昔比又怎麼樣,他們輸得起,我們呢?”我的情緒接近崩潰,卻不得不對着襁褓中的孩子強撐笑顏,眼眶被淚水打溼,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笑還是難過。

    傅慎言站在原地,一句話都不說,高大的身影彷彿一道堅實的牆,無形將我所有情緒都彈射回來。

    “你走吧,孩子我自己去找,你別再靠近我們了。”

    我愛傅慎言,卻沒有勇氣再愛下去了。

    現在的我,不止是沈姝,也不僅是傅慎言的妻子,我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只要他們平安,我可以付諸一切。

    這話成功的刺激了傅慎言,幾乎話音剛落下,他就大步走了出去,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他一走,房間裏就剩下抱着孩子的我和沈鈺。

    “派人去找了嗎?”我淡淡道。

    孩子不見了,我沒心思休息。

    “什麼?”沈鈺一時沒聽清,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嗯,已經去了,他們帶着孩子,逃不遠。”

    逃?偌大的京城,近千萬的人口,對方根本不需要逃,隨便扎入人羣,就能銷聲匿跡,讓我們找上一輩子。

    我沒接話,心裏開始思考去找高野的人談判。

    憑藉我和傅慎言曾經的關係,永遠不可能在他們的恩怨裏獨善其身,但也不是毫無出路,知道對方求的是什麼,予取予求,也許能讓孩子平安活下去。

    沈鈺見我沒有反應,走過來,在牀邊坐下,“記得以前你有多恨我嗎?”

    我偏頭,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我沒跟你說過吧,我是親眼看着父親自殺的,那段時間,每個夜晚我都能看見他死去的樣子,看見沈家家破人亡的悽慘,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我變成了一個怪物,活着的唯一意義只有復仇,雖然不是我親手拿刀捅進仇人的心臟,可直到他們受到懲罰,我才從噩夢中解脫出來,我才能活成自己。”

    他頓了頓,看着我的表情更加認真,“傅家的血脈沒有井底之蛙,傅慎言更不是普通人,他早晚要發光,即便他什麼也不做,高野也不會讓他活着,他報仇,也是爲了自保,爲了你和孩子的安全。”

    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假使傅慎言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我不會愛他那麼深,我愛的是他這個完整的人,自然無法撇開其中的危險,相愛相守,從來都不是獨立分開的兩件事。

    我沉默着無言以對,也許我對傅慎言的確殘忍了些,可也只有這樣,能保證留在身邊的女兒不會出事了。

    叩叩——

    這時莫菲林走了進來。

    “查過了,那個保鏢和護士已經離境了,不過機場的視頻沒有看見這兩個人任何一個帶着孩子,寶寶應該還在國內,我聯繫了目的地的朋友,等他們落地,就會馬上把人控制住,到時候就能查到是什麼人帶走了孩子。”

    莫家在京城各方面都有人脈,她說能抓到人,自然不會有問題,只是我擔心對方做好了十足準備,就算找到人,也未必能查得出什麼。

    感覺到房間裏的氣氛不太對勁,莫菲林偷偷給沈鈺使了個眼色,讓他起身,坐到他剛剛的位置,伸手搭在我肩上拍了拍,安慰道,“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如果連你自己都倒下了,還有誰會不遺餘力的找寶寶,你說對嗎?”

    我的身體本來就差,經過早上的刺激,還有抑鬱復發的可能,他們自然放心不下。

    看着孩子,我也沒有任性的想法,乖順的點了點頭答應下來,“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孩子,也會照顧好自己。”

    “媽媽!”四季忽然從外面跑進來,鬧着要看妹妹。

    我勉強牽起嘴角,將孩子放回牀上,看着四季小心翼翼的逗她,這才泄了氣,放鬆緊繃着的神經。

    ......

    儘管莫家和沈家聯手,在京城地毯式的搜尋,我還是沒能在月子裏再見到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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