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找到一份當年的文件,上面有顧翰爺爺的簽名,不過還不能徹底確定。”

    傅慎言是個悶聲做大事的性格,恐怕如果沒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也不會把這事告訴我。

    難怪之前顧翰一直叫我防着傅慎言,想必是他也知道了當年的事,所以搶在傅慎言之前,在我面前混淆視聽。

    我一向不習慣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尤其是顧翰,可偏偏事與願違,他成了最大的變數。

    這時對面傳來陳毅的聲音。

    “總經理,準備好了。”

    傅慎言應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明天打給你……嘟——”

    把手機放到跟前,已經退回撥號界面,看着唯一的一個通話記錄,心裏五味雜陳。

    傅慎言倒是一點也不擔心我的處境。

    其實想想也不怪他,這畢竟是我自己的選擇。

    放下電話我沒有睡意,乾脆就抱着筆記本反覆得看寶寶的畫面,希望能從中得出線索,找到他的下落。

    看着看着,就這麼睡過去了。

    再醒過來是當地時間上午十點,入冬以後m國的天氣基本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天灰濛濛的,像是末日將近。

    洗漱完,開門下樓去,打算好好查探一番。

    整棟古堡還是一樣的平靜,除了比昨晚到來之前多了幾個外籍傭人,沒什麼區別。

    這些人千方百計的把我弄來,卻一點也沒有防着我逃走的意思,不知道是因爲帶走了孩子,有恃無恐,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早,小姝。”顧翰坐在餐桌旁,一襲白色西裝,動作優雅紳士,嘴角微微揚着,讓人一眼便聯想到公子如玉四個字。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害怕是沒有用的,我索性坦然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傭人很識趣,端了份一模一樣的早餐在我面前放下。

    而我,則一直在關注顧翰的每一個動作表情。

    昨晚和傅慎言通過電話之後,我就一直在想,顧翰是不是真的變了。

    “小姝,你再看下去,我會覺得,你準備改變主意了。”

    顧翰眼皮都沒擡一下,嘴脣一張一合,言語卻帶着極大的震懾。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隨即從容的接過話茬,“我不明白,什麼主意?”

    “當然是……”顧翰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慢悠悠擡起頭來,一雙黑眸盯着我,似笑非笑道,“選擇和我在一起。”

    不出所料,一切都變了,只有他對我的執念依舊堅不可摧。

    只是他如今不再是處處護着我的白月光,而是偷走我至親骨肉的罪魁禍首。

    我冷笑,言語中透着諷刺,“以前我倒是不知道,你這麼自以爲是。”

    我自然是想激怒他,從而套取想要的信息,但即便說得陰陽怪氣,顧翰卻不爲所動,像是感覺不到似的,讓我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他笑了笑,反問我,“傅慎言到底哪裏讓你這麼着迷?”

    顧翰想幹什麼?

    早已蓋棺定論的感情,如今還要自尋煩惱?

    我直接把話題拋給他,“你認爲呢?”

    顧翰聽我這麼說,居然真的皺了皺眉,思考了一下,才又繼續開口,“我認爲,不是傅慎言迷住了你,而是你本來就是個心軟的人,你留在傅慎言身邊,不過是因爲同情,因爲孩子。”

    固執的人心理都有一套不爲人知的價值觀,那些自以爲是和強詞奪理的即使如此。

    我整理了一下表情,冷眼看着他,“你沒愛過人,又怎麼知道我們之間有沒有愛?”

    “或許你該學着先關心自己?停止吧,小姝,傅慎言和你不會有未來的。”

    我們四目相對,說話的時候,顧翰又將腦袋往我這邊傾了傾,彼此的視線就糾纏得更緊。

    這讓我從心底裏排斥。

    從昨晚看見他出現在這座城堡,並且若無其事的和那些人打招呼之後,再看見顧翰,胃裏都會下意識的翻涌。

    “顧翰,你是不是真的覺得自己可以操控別人的人生?你說我和傅慎言不會長久,我們就不可能長久了?事實是,我們愛了十年,將來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十年,即使我們分開,離婚,永不相見,可我們的心是在一起的,這一點,你永遠無法體會。”

    我冷眼看着他,毫不遮掩的流露出來嘲諷和鄙夷。

    顧翰卻一點都不受用,反而往後靠了靠,神情怡然自得,“小姝,我是在替你考慮。”

    這溫柔寵溺的“小姝”這個稱呼傳過來,讓我的心有一瞬間像是被什麼拉扯住了。

    依舊是這張臉,這樣謙遜溫和的聲音,是那個將我從瘋狂的地獄中拉回來的顧翰。

    可他又不再是他了。

    看見我的樣子,顧翰像是惡作劇得逞,眉毛向上揚了揚,從善如流的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也許對他來說,能讓我有一點情緒波動,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顧翰,你究竟想做什麼?”我皺着眉頭,表情認真而嚴肅,搭在膝蓋上的手也下意識握緊拳心。

    直覺告訴我,如今的顧翰,已不再是那個一切以我爲先的顧家少年郎了。

    顧翰低頭躲開了我的視線,旁若無人的切着餐盤裏的煎蛋,“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事實上,我們配合的很好不是嗎?傅慎言,應該很快就會找過來了。”

    心倏地往下沉了沉,不好的預感在心頭升起。

    那個手機……是他們故意要我打給傅慎言引他過來的!?

    “顧翰!”我氣的拍桌而起,昨晚他故意對我棄之不理,就是爲了給我機會,打出那個電話。

    真是好算計啊。

    這就是我日夜擔心,不惜爲他和傅慎言反目成仇的救命恩人。

    顧翰無動於衷的喫着早餐,表現得像個沒事人,從喉嚨裏說出來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慄,“一邊是你和兒子,一邊是家裏的兩個女兒,你猜他會怎麼選擇?”

    我的大腦瞬間陷入空白,無數的思緒往外亂竄。

    無論怎麼選,我們都將失去珍視的人,就算傅慎言能做出萬全安排,這裏始終是m國,傅慎言的勢力鞭長莫及,跟自投羅網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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