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就是年輕的好處,對待兩性關係,永遠那麼理想化。

    遇到稍微驚豔一點的人,便要交付婚約誓言,殊不知這一生還很長,但其實大多時候,少年鍾情的人,到最後都只是生命中的過客。

    權當沒聽見他理想化的說辭,我只擡頭張望着樓層顯示,任由他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美好當中。

    “叮——”

    電梯門打開,提着行李走向302房,左熙城影子一樣在身後跟着。

    打開房門,他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側了側身子就要進去,我趕忙合上門將他擋下,“想幹嘛?你打算和我住一間房?”

    左熙城雞賊的踮腳朝房間裏覷了一眼,發現燈還沒開,才壞笑着後退一步,一副投降的手勢,“No,菲林不在我就不進去了,她會喫醋的。”

    小屁孩,這毫無根據的自信誰給的。

    莫菲林經歷情場浮沉,早就心如止水了,想讓她喫醋,還不如期待火星撞地球。

    給了個無語的眼神,“嘭”的一聲,乾脆利落的把他關在門外。

    轉身的同時,屋內的燈瞬間亮起。

    莫菲林穿着睡衣躺靠在沙發上,正閒散的修着手指甲,似乎一點也感受不到少年如火的熱情。

    無奈嘆了口氣,我便換鞋便說道,“一直這麼躲下去也不是辦法,你還是早點跟人家說清楚。”

    “你以爲我不想嗎,我拒絕的夠徹底的了,但他就是不開竅,我實在拿他沒辦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莫菲林對此十分抗拒,擺擺手就開始轉移話題,“明天那場慈善義賣,你準備什麼藏品了?”

    “藏品?”我一臉莫名,愣在洗手間門口,“我不知道啊。”

    邀請函是傅慎言準備的,昨晚才臨時通知我,還沒來得及研究具體情況。

    之前也聽說過類似的拍賣會,與會者自願捐贈一件價值不菲的物件表示善心,拍賣所得全部用於慈善事業,但都會提前做好協商,以免輪空尷尬。

    “臨時買一件湊數可行嗎?”擠破了腦袋,只想到這麼個辦法。

    莫菲林弄得我着急上火,自己卻無動於衷的專注於玩手機,一動不動的樣子,看着讓人更焦躁。

    “你給出個主意啊,m國你比我熟,知道上哪兒能買到合適的?”倒不是爲自己考慮,這種場面國內外大咖都到了,總不能丟臉丟在國外。

    莫菲林不以爲意的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急什麼,我就隨口問問,你沒準備,傅慎言總不會讓你尷尬的,人到就行了,每年義賣都會勾出一些經年沒面世的珍貴藏品,轟動一時,乾脆到時候你給我直播吧,正好我在京城投資了一家新媒體公司,這麼新鮮的一手資訊,保準能夠大賺一筆流量。”

    我壓抑於她敏銳的商業嗅覺,“你什麼時候又對新媒體感興趣了,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錢多又不燙手,有潛力就投了唄,雞蛋不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就永遠不會走到絕路。”說到這,她頓了頓,這才轉過臉來看我,認真道,“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會變,只有錢不會,女人可以什麼都沒有,但一定不能沒有錢。”

    她說話的時候,我彷彿看見了下一個比爾蓋茨。

    律師樓開業這麼長時間,我也只是勉強維持盈虧平衡,而莫菲林,離婚之後不知道投了多少潛力股,這會兒估計身價早已翻了幾倍,不得不說,做生意這件事,還是要看天分。

    點了點頭對她的話表示認可,我便轉身進了浴室洗澡。

    晚上入睡之前,在手機上搜索了關於拍賣會的注意事項,才安心睡去。

    ......

    醒來時,莫菲林已經出門了,不知道是爲了躲避左熙城,還是單純像留的便利貼上說的那樣,出去瀟灑了。

    拍賣會是晚上六點,五點半,便有專車來接。

    我到的時候,拍賣現場幾乎已經坐滿,外媒很有秩序的待在靠近角落的位置,場面安靜又不失格調。

    “Ladiesandgentleman......”

    拍賣會一開始,我便集中了精神,從出席的賓客到臺上拍賣的藏品,生怕錯過任何一處細節。

    傅慎言和我隔着一個過道的距離,面無表情的坐着,黑眸深沉的望着臺上,讓人猜不透心中的情緒。

    他說過,我想知道的都會在拍賣會上揭曉,然而,由始至終,除了當初和穆深有過接觸的易伯懷,在最開始的時候上臺致了辭之外,整個拍賣過程可以說是完美,沒有出現任何差錯。

    這讓我有些摸不着頭腦。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拍賣會之後的酒會不對記者開放,而且華人面孔並不多,我一眼就發現了傅慎言的身影,捏着高腳杯朝他走過去。

    然而走到一半,卻發現傅慎言的臉色一點點變得陰沉,連帶着我的腳步也不自覺放緩了許多。

    直到我停在原地,傅慎言的臉色仍舊沒有好轉的跡象。

    他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愣了一秒,我忽然間反應過來,立刻便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遠處,易伯懷的一頭白髮在人羣中極爲顯眼,雖然酒會里都是些金字塔頂端的富豪,卻一點也不影響他受衆人討好的現實,周遭圍着一圈同階層的成功人士,不知道談論了什麼話題,皆是有說有笑。

    猛地晃了一眼,我還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易伯懷雖然可能是穆深背後的主使,卻不至於讓傅慎言用那種眼神對待。

    盯着那羣人看了將近一分鐘,直到易伯懷身旁的男人舉杯和他碰在一起,我才後知後覺的驚得合不上嘴。

    那個男人,那張臉,幾乎和傅慎言如出一轍的雙眸。

    怎麼可能,明明已經在車禍中喪身了二十多年的人,居然還活着?

    傅長恆這三個字,幾乎都已經在世人的記憶中淡去了,可這具軀殼卻像是被時間冰封住了似的,停留在了二十好幾的年紀。

    看傅長恆的一舉一動,分明又是鮮活的人。

    這究竟是幻象,還是幻術,我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驚訝還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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