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廳,一羣身穿白色制服的人已經等候多時。

    記憶中,與傅慎言有關的人裏,只有負責藥品研發的專業人員纔會穿的像是醫護人員。

    傅慎言的話也證實了我的猜測,“慕容南川給你注射的東西,就是他們研發的。”

    我認真看了看,倒並不覺得這幾位是什麼大奸大惡的人,甚至從他們的表情裏看到了一絲畏懼。

    沈鈺走上前,停在最爲年長的研究員面前,“解藥呢?”

    研究員原本就低着頭,這會兒把頭壓得更下,縮着脖子畏首畏尾的,“沒......沒有解藥。”

    “你說什麼!”沈鈺直接揪住男人的領口,將他懸空拎了起來,怒目圓睜,咆哮道,“我看你是想給我妹妹陪葬!”

    “不,不是這樣的先生,您聽我解釋,我說沒有解藥的意思是,不需要解藥,沈小姐的身上的毒,幾年前就已經解了!”研究員掙扎着去推沈鈺的手,想從他手裏掙脫,然而卻是以卵擊石,毫無作用。

    聞言,沈鈺臉上的怒氣立刻消散了,下一秒,眼神再次變得強硬,猛地將男人拎的更高,咬牙切齒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

    曾經也是在京城風生水起的混世魔王,耍起橫來,氣勢比傅慎言也輸不了多少,強大的壓迫感衝擊下,男人忽然開始抽搐,眼珠翻白。

    上了年紀的人總是不經嚇的。

    沈鈺雖然不甘,卻還是心軟鬆了手。

    男人摔倒在地的瞬間,旁邊的年輕研究員立刻拿了藥湊上前,讓他猛吸了幾口,這才平息了病狀。

    男人剛鬆了口氣,沈鈺便彎身,一把將那藥品搶到手裏,舉過他頭頂,冷着臉繼續追問,“我沒多少耐心,這一次你運氣好,活了,下一次,不會再有人給你送藥了,快說!”

    男人和年輕的研究員神情糾結的互相看了一眼,餘光卻又不時的朝傅慎言的方向打量。

    比起恐懼,這感覺,更像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很快,沈鈺也發現了,再看傅慎言時,眼神便有些不同尋常。

    正當他要開口查問時,傅慎言卻先一步發話了,“說吧。”

    簡短的兩個字擲地有聲,老研究員像得到了免死金牌,抓住沈鈺的褲腳就開始哭訴,“這一切都是慕容先生指使的,我們只是聽命令辦事,根本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十年前,先生突然拿回了一男一女,也就是傅先生和沈小姐的dna樣本,檢測後,意料之內的發現了傅先生的基因病變趨勢,但令人驚喜的是,沈小姐的基因中,存在可以治療傅先生基因缺陷的部分!”

    “慕容先生很重視後代的基因優劣,組建我們這個團隊,就是希望研究出改變基因的方法,十年前,研究初見成效,已經在動物身上成功實驗,因此在對沈小姐的基因全面檢查過後,慕容先生立刻做出了用沈小姐做實驗的決定。”

    “實驗是有副作用的,慕容先生知道傅先生不會同意,所以在準備充足之後,只能選擇擄走孩子的方式,檢查小孩子健康與否的同時,將藥物注入沈小姐體內。”

    基因人體實驗一向被各國管制,雖然違揹人道原則,卻不難理解。最壞的結果是以命換命,說的難聽點,就是買命。

    或許是死過一次了,聽到這些也不覺得氣憤,反而有種慶幸的滋味。

    毒發的時候是痛苦的,暈眩,嘔吐,清醒的時間屈指可數,時常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擔心無法陪伴孩子的未來,可是熬過去了,也換來了傅慎言的健康,那便是值得的。

    慕容南川很瞭解傅慎言,如果知道自己的健康要用我的痛苦來換,他一定不會同意。

    但他不夠了解我,假若他一早坦白身份,言明目的,又怎麼知道我不願意爲了傅慎言犧牲呢。

    沈鈺臉上同樣看不出喜怒,只是眼眸微眯,神色帶着審視,“所以六年前,小姝經常暈倒,吐血,全都是副作用?”

    說到這兒,老研究員忽然警惕的鬆開了沈鈺的腿,低頭癱坐在地上,眼神左顧右盼,不知道在害怕什麼。

    沈鈺的目光何其尖銳,發現異常之後直接擡腳將人踹倒在地,聲音幾乎是咆哮的,“別特麼吞吞吐吐的,給老子一五一十的說!”

    老研究員喫痛的捂着胸口,疼的已經說不出話來,沈鈺那一腳,是一點沒留情。

    年輕的研究員趕忙攬在老人面前,求饒似的開了口,“您行行好,別再對秦教授動手了,我說,我什麼都說,吐血,眩暈,久睡不醒,那都是我們爲了掩人耳目另外注射的毒藥,沈小姐昏迷不久,就在一位顧先生的監視下,把毒解了,至於基因試驗的真正副作用......連我們都還未曾得知,所以無從說起!”

    “你他媽——”沈鈺雙手揪住年輕研究員的領口,氣的眼睛都直了,“說人話!我只要知道,小姝到底會不會有事!”

    “我不知道,不知道!”人高馬大的眼睛斯文男就這麼被嚇哭了,“我們取走的是培養好的基因片段,按照理論,實驗不久沈小姐就應該失明,可是過去了這麼久,依舊相安無事,所以我們真的不知道,取走的片段究竟是不會發生病變,還是引起了其他的病變,沈小姐是我們第一例人體實驗,具體的實驗數據,我們還沒來得及統計,所以根本無法估計病變的概率和方向!”

    說到最後,年輕男人已經崩潰了,根本不敢去看沈鈺的眼睛。

    而我們,同樣的也是不知所措。

    原來傅慎言的光明,是以犧牲我的光明爲代價。

    上帝眷顧了我們一回,大發慈悲的沒有讓我病變,卻又拋來一個不知時效的定時炸彈,彷彿隨時都會炸響。

    這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太熟悉了,熟悉到我失笑出聲,哭笑不得的自嘲,“看來老天爺也嫉妒我過的太幸福了。”

    這話是對着傅慎言說的,可我看見的,卻是他沉重的面色。

    我知道他在內疚,可我也知道,這事不能怪他。

    剛想安慰傅慎言,卻又猛地想起什麼似的,轉過臉問年輕研究員,“我是第一例,也就是說,你們還在做這項人體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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