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言微眯着眸子,神色凜冽的站在原地,看着她深深的吸了口氣,不怒自威的氣勢便在身體四周蔓延開來。

    沒有開口,卻勝似開口,一切都在無聲的沉默中得到了肯定。

    慕容天嬌端詳他片刻,心中隱隱有了答案,下一秒,瘋了似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報應,報應啊!他也有今天!”

    看慕容天嬌的態度,似乎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慕容南川自詡高門顯貴,一家子的上等人,知道傅慎言有缺陷之後,棄之如履,現如今卻接連被基因優越的子女出賣,落井下石,這就是“優勝劣汰”教養出來的完人?

    我只看到了大難臨頭各自飛。

    傅慎言看着她,眼裏的深意更濃,片刻之後,幽幽看向陳毅,“去一趟慕容家城西的別墅。”

    剛剛還得意忘形的慕容天嬌聽到這裏,情緒忽然就變得格外激動,“你想幹什麼,你怎麼會知道那裏?!”

    女人歇斯底里咆哮着,狼狽之餘整個人看起來甚至有那麼一份猙獰。

    傅慎言卻無動於衷,淡定的轉頭看了一眼陳毅,示意他趕緊把人帶走。

    下一秒,陳毅便給手下遞了個眼色,將罵罵咧咧的慕容天嬌拖了出去。

    他們離開之後,客廳重新歸於平靜,傅慎言轉身,和我對視了一眼,眼神告訴我他有心事,但他很快又躲開,若無其事的回到我身邊坐下。

    幾十年的蟄伏,傅慎言早已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避開我的眼神輕而易舉,但還是被我發現了,就證明他根本沒想隱瞞,只不過現在並不是合適的表達時機。

    無非是跟慕容天嬌有關的消息,時候到了,傅慎言自然會坦白,是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追問的。

    對沈長林等人來說,慕容天嬌這樣的角色,沒什麼威脅,他們更好奇的是慕容謹現身的目的。

    “慕容南川的言傳身教,可真是被他的小兒子學到了精髓,對父母怨恨,設計陷害尚且可以理解,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下得去手,這個人,已經不能光用可怕來形容了。”沈長林語重心長的看着門口的方向,心思有些沉重。

    這話說的不假,可目前爲止,慕容謹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惡意,更沒有對我們不利,這種微妙的平衡,就像是卡在喉嚨裏的一根細刺,扎進肉裏,咽不下不也拿不出來,讓人寢食難安。

    更難受的是,只要慕容謹不出手,我們似乎沒有理由主動撕破臉。

    莫知騁倒是表現的很輕鬆,面上露着不鹹不淡的笑意,很有把握的樣子,“京城到底還是咱們的地界兒,區區一個慕容謹,諒他有三頭六臂,讓他消失,還不是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你爸說的對,受制於人就得一直如履薄冰,倒不如藉着這個機會一起收拾了。”林菀搭話道。

    我搖了搖頭,並不認同他們的看法,“我懷疑,當初海島的爆炸,就是慕容謹一手策劃的,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這件事前不久跟傅慎言通用氣,他沒發表意見,但也基本默認了,剷除慕容謹這個威脅,一點都不簡單。

    沈長林一向嫉惡如仇,聽到這兒脾氣便暴躁起來,“你的意思,是我們拿這個傢伙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就不信了,高野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尚且被拉下馬,這纔過去幾年,京城還能生出第二個‘皇太極’來?”

    大概是太生氣,說到這兒,他停下來,“啪嗒”一聲將手裏的摺扇合上,鄭重其事道,“我人雖然已經不在機關,卻還是有些關係的,明天,我親自去一趟,讓人好好查一查這個慕容謹的底,慕容南川的兒子,乾淨不到哪兒去!”

    沈長林沉浸在自己的縱橫謀略裏,臉上是成竹在胸的氣勢,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剛纔那句話一語雙關,連傅慎言也一塊兒罵進去了,趕忙開口解釋,“三叔不是那個意思......”

    “無妨。”傅慎言直接搶斷了話,扶着我起身,“先喫飯吧,小姝的胃不好,不能耽誤。”

    他不是個小心眼的男人,說沒關係就是真的沒放在心上,一家子都是不拘小節的人,也就沒有人再計較,一邊招呼着把樓上的孩子叫下來,一邊往餐廳走去。

    我們的位置離得遠,又要讓長輩先行,就稍稍落後了一些。

    趁着這個機會,我小聲的套傅慎言的話,“你打算怎麼處置慕容天嬌?”

    對血親,傅慎言不是個冷酷無情的人,況且慕容天嬌不至於無可救藥,對付起來,未必會像慕容南川夫妻一般。

    傅慎言聞言沒什麼情緒波動,只淡定的牽着我往前走,薄脣一張一合,語氣輕描淡寫,“當然是好好盡一個哥哥應該盡的責任,讓妹妹幸福安康了。”

    這話沒頭沒尾,說的我雲裏霧裏的,不自覺就皺了眉頭。

    傅慎言有多記仇,跟他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當初慕容天嬌爲了守住自己的利益,欺騙傅慎言,撮合他跟趙爽,做了那許多愚蠢的事,這筆賬,真的能那麼快化解?

    大概率這男人又在說反話了。

    在賣關子這件事上,天下所有男人都樂此不疲,總等待着揭露真相的機會,大秀智商謀略。

    自帶光芒的首富啊,居然熱衷於如此幼稚的把戲,看來是贅婿的角色入戲太深了。

    抿脣笑了笑,罷了,就配合他一回。

    ......

    上了年紀的人總是習慣早睡,別看沈長林身體硬朗,其實也是個藥罐子,八點吃了些藥,就早早睡下了。

    剩下我們年輕的,就陪着孩子在一樓玩鬧。

    四季在研究數學,之安帶着耳機上完課,真正鬧騰的也就安歆和點點,兩個人都是在國外長大的,性格相差無幾,很玩得來,嚴格來說,我們這些做父母的,就只是喝喝茶,看着他們而已。

    快九點的時候,傅慎言接了個電話,就要出去,“孤兒院的事,有幾個孩子在警局沒有失蹤備案,陳毅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很快回來。”

    前一秒還在跟點點搶玩具的安歆,一聽到傅慎言要走,丟了玩具就衝過來,抱住傅慎言的腳不放手,“爸爸去哪裏,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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