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言倒是說到做到,話音落下,就打破了相敬如賓的微距離狀態,大大方方的牽住了我,生怕還有圍觀羣衆注意不到似的,我羞紅了臉說不出話。

    倒不覺得難爲情,不過那麼多人盯着自己的後背,還是難免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覺,逛夜市嘛,自由舒服最要緊,一羣人跟着算怎麼回事。

    琢磨着得想個辦法把這些“尾巴”甩掉,轉過彎,恰好到了上次那家漢服旗艦店門外,腦筋一轉,不加思索便一把將傅慎言拽進門,徑直上了二樓的貴賓區。

    才走到一半,門口的人便涌了進來,把小廝打扮的服務生嚇了一跳,“各位,本店待客能力有限,請理性消費自覺排隊......”

    忍不住爲自己機智竊喜,卻也加快了步子往樓上奔去。

    剛站穩,樓下店員就和客人起了衝突。

    “不好意思,二樓是本店的貴賓區,請止步謝謝。”

    “不就是會員嘛,多少錢,我們衝一個,看不起誰呢!”

    “好的先生,現在是消費滿三萬八千八百八十八自動升級貴賓呢,您看是刷卡還是現金?”

    “......”

    好事者大多不會爲了湊熱鬧一擲千金,況且又認定我們早晚得出去,便悻悻然作鳥獸散了。

    越過欄杆往下看,店裏已經恢復了正常營業的人流量,不禁鬆了口氣。

    傅慎言湊過來,微微偏頭看向樓下又收回,“不過是一羣想分享我們的喜悅的人,你太緊張了。”

    男人的思維只要不涉及工作謀略,大概永遠都是直來直去。

    傅慎言的浪漫細胞在婚禮上用的差不多了,就算解釋,大概也理解不了不願分享喜悅和渴望二人世界有什麼本質區別。

    “是的,但我今天就想兩個人安安靜靜的,不被關注。”簡單解釋了一句,招手喚來最近的店員,“你好,請問你們這裏除了漢服,還有其他的衣服嗎?”

    “我不太明白兩位的意思,”店員疑惑的打量了一眼我和傅慎言,而後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似的表示願意出手相助,“我們這有給店員配置的小廝漢服,還有文化節發起人分發給商戶的面具,兩位只需要登記一下會員賬號,就可以爲你們提供,另外二樓的儲物間有直通店鋪後門的通道,待會兒我替兩位引路。”

    說着就帶我們去櫃檯登記,我沒會員,還是隻能借用莫菲林的。

    進了儲物間,店員找出衣服和麪具,又貼心的指出後樓梯的方向,便退了出去。

    如此人性化的服務,穿衣服的時候忍不住誇了兩句,“剛纔那個店員挺機靈的,一下就知道我想幹什麼,今天簡直是人品爆棚啊!”

    傅慎言淡定的綁着胳膊上的束帶,輕飄飄的擡了下眼,“婚服是他家定製的。”

    “眼光不錯——額?......”

    誇讚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就愣住,猛地反應過來,店員不是有讀心術,而是通過婚服認出了我們的身份,這才領悟其中的玄機,出手相助。

    傅慎言早就看穿,卻若無其事的看着我對店員小姐姐感恩戴德,竊喜沒有暴露。

    狗男人!故意要我出醜!

    想到這個氣的斜了他一眼,“傅慎言!”

    他偷笑了一陣,轉瞬又狀若無辜的走過來,替我整理衣服,一本正經的說道,“好啦,下次一定大聲提醒你,是被認出來了,不是人品爆棚~”

    “你!”我氣的漲紅了臉,大聲提醒?那分明是公開處刑!

    “好了,走吧。”傅慎言繫好腰帶捧着我的臉在額頭吻了一下,便牽着我走向後樓梯的出口,“再晚一會,連後門都出不去了。”

    沒辦法,只好憋着氣跟着他暫時先離開。

    好在我們出來的早,堵人的羣衆還沒發現有後門,因此一路暢通,拐了幾個巷子,我和傅慎言終於成功混入了逛街的人羣,成功脫身。

    看了會噴火的雜耍,見到有賣糖葫蘆的經過,便央求傅慎言去替我買來。

    以前看劇打發時間的時候,就覺得故人喫糖葫蘆的時候幸福感爆棚,現在一手一串,深刻的體會了一把人間至味。

    (很久以後我也會想到今晚的糖葫蘆,想起後來喫過的糖葫蘆都沒有那麼好的味道了,才明白征服味蕾的除了食物本身的滋味,還有當時的心境和環境,那樣的日子,一輩子也沒有幾次。)

    傅慎言調侃我道,“你這樣外人知道了還以爲我不給你飯喫。”

    “藍道不是咩!”嘴裏塞着半顆糖葫蘆我依舊不落下風。

    傅慎言拿我沒辦法,連連苦笑,“是是是,我是這天底下最刻薄的丈夫,都沒讓你喫過飽飯。”

    “就是,你可壞了!”衝他撅了下嘴,得了便宜,便自顧自的拿着糖葫蘆邊喫邊往前走。

    可能上天也替傅慎言喊冤,立刻就替他出氣報復我,沒一會兒的功夫,巷口突然竄出來一個小孩,一不留神和我撞在一起,差點要摔倒,好在傅慎言跑上來把我抱住,這才避免在外面丟人。

    “沒事吧?”傅慎言緊張的護着我上下查看,確認沒事才鬆了口氣,轉瞬又故作嚴肅小聲訓斥,“以後在人多的地方必須跟我十指相扣!”

    作怪的吐了個舌頭沒當回事,趕緊把沒站穩的孩子扶了起來,人來人往的,容易造成踩踏事故,“小朋友,你沒事吧?”

    她站起來我才發現是個長相清麗的女孩子,至於沒帶面具,大概是家長怕人多,走散了認不出來吧。

    盛世榮華也避免不了有鼠竊狗偷之輩妄圖擾亂太平。

    小女孩倒也不矯情,拍了拍屁股,大大方方的笑了,“沒事不疼,對不起阿姨,是我跑太快,撞到您了。”

    太有禮貌太懂事了吧!

    聲音也好聽,和安歆是不同的奶系,心情頓時好了不少,於是豪氣的把手上多的糖葫蘆分享,“這個給你,獎勵你勇於承擔,知錯就改。”

    “謝謝阿姨!謝謝叔叔!”女孩子連着向我和傅慎言道謝,見我們點頭,這纔拿着糖葫蘆蹦蹦跳跳的返回巷子,消失在另一邊的街道。

    好的事物總會下意識多看兩眼,傅慎言就幽幽的湊過來搭話,“比起安歆還是差遠了。”

    是啊,誰能比得過他的小公主呢。

    在這件事情上傅慎言是不會讓步的,我索性不接話,昂首挺胸轉身就準備繼續逛街。

    剛擡腳,就怔一下被拽回去。

    傅慎言雙手圈住我,確認我站定了,這纔拿起我一隻手,將他的手放上來,十指交叉,訕訕道,“剛纔說的,又忘了。”

    說實話我很懷疑他是在故意佔便宜,但苦於沒有證據,只好作罷,任由他做個“秤砣”,限制我的跳脫。

    可是還沒走遠,就感覺右邊的衣角被什麼東西拉扯了一下。

    好奇的轉過身去,竟發現剛纔那小女孩正眼巴巴的看着我。

    “小朋友,還有事嗎?”我問。

    “糖葫蘆。”她睜着大眼,嚥了口唾沫,沒說要,意圖卻不能更加明顯。

    這纔不過兩分鐘,她就喫完了,我驚訝道,“阿姨剛纔不是給了你一串嗎,弄掉了嗎?”

    她搖頭,指向身後的街道,“你給的是我姐姐,不是我。”

    視線盡頭,一模一樣的小女孩站在攤販的檔口,正揮舞着手裏的糖葫蘆,那麼單純可愛,我卻如寒冰入體,一種可怕的涼意傳遍四肢百骸,無意識的將手裏的糖葫蘆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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