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言臉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接着又在我手上寫下第三個字。

    這一次他像是要故意放水,寫得極慢又規整,很難辨認不出來。

    但是有之前的教訓在,我並不急着下結論,而是等他落下最後一筆,才篤定的說道,“是安歆的‘歆’。”

    傅慎言幾乎給出了毫無意外的答案,“錯了,小姝,還是錯,我寫的一直都是那個字,沒變過。”

    我皺眉,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穿了一些漢服而已,你是入戲太深,想學秦二世指鹿爲馬的把戲?把我當成趙高了?”

    傅慎言低低的笑了一會兒,片刻之後黑眸緩緩擡起,專注而深沉的看着我,“錯誤的答案,並不永遠都是錯的,記住今天的答案,這是我們之間的祕密。”

    聽上去話裏有話,在腦中搜索了一會兒,便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假如真有一日,對峙頂着沈姝的臉的另一個人,這的確不失爲一個辨別真假的好辦法。

    慕容瑾有張良計,傅慎言有過橋梯,見招拆招,有傅慎言做後盾,就算他們真的動手,也能遊刃有餘的應付過去,爲了一羣跳樑小醜,影響自己和家人的心情,實在沒必要。

    想到這一點,堵在胸口的悶氣忽然就消散,瞬間豁然開朗,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側目對上傅慎言的視線,臉上不自覺也露出笑意。

    短短的半個小時,經歷錯愕驚恐擔憂,最終被傅慎言的深謀遠慮化解,一切都歸功於他對我情緒的細微把控,這個男人,到了這個年紀,卻還在源源不斷的給我驚喜。

    在這場無聲無息的被俘虜的戰鬥中,我一點點的沉溺在他的溫柔對待裏,慢慢丟盔棄甲,要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徹底繳械投降,再也離不開他了。

    但即便意識到這一點,仍不覺得有任何可惜,甚至心甘情願的一頭扎進去,因爲這個男人值得。

    過去痛苦不堪的歲月,淹沒了傅慎言所有的壞脾氣,如今在我面前,他是失去了獠牙的猛虎,是沒有鋸齒的狼牙棒,是一個,時時刻刻以我爲先的溫柔丈夫。

    傅慎言一動不動地迎着我的目光看了許久,終是在我沒反應過來之時,突然湊近在我脣邊偷了個吻。

    “再這樣看着我,我可不保證能夠忍到回家。”他微微勾起,脣角氣息不穩,顯然不是在說笑。

    但我心情大好,哪裏會怕惹到他,故意作死的挑釁道,“忍不住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總不能在車……”

    “裏”字還沒說出口,傅慎言便猛地起身撲過來,雙手撐在座椅的扶手上,將我整個圈住,壞笑着把臉一點點湊近。

    “你冷靜一點,這是停車場!”沒想到他來真的,我慌了,縮着脖子使勁往後躲開。

    傅慎言卻一點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啪噠一聲,座椅便徑直倒下去,我整個人都躺平,姿勢更加曖昧。

    在我的位置,甚至還能清楚的聽到,路過的行人三五結伴的鬨鬧聲,傅慎言的動作卻更加大膽。

    文化節這麼大的動靜,全城的媒體都到齊了,要是被拍到,那也太丟人了!

    “不行!”我趕緊伸手抵住傅慎言的肩,“有記者!”

    “我動作小一點。”傅慎言的聲音已經有了明顯變化,就算有我的手擋在中間,也能夠清楚的感知到他蠢蠢欲動。

    完了,玩兒大了,傅慎言在婚房就沒喫飽,看樣子是來真的,他太清楚我身上每一個敏感點,要不了多久,我只有順從的份。

    可真要是被拍到,我就徹底沒臉見幾個孩子了,咬緊下脣,左思右想,終於還是做出了讓步,“回新房去,很快。”

    傅慎言沒有反應。

    怕他不答應,我勾住他的脖子,借力起身,在他臉上用力親了一下,“回房以後,想怎麼樣,你說了算。”

    傅慎言微翹的嘴角明顯向上揚起,二話不說就從我身上起來,打開車門,率先下了車。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這纔不緊不慢的跟下去。

    十分鐘的路,花了不到一半的時間,直到天亮,傅慎言才終於放過我。

    ……

    意外的是,儘管我這麼謹小慎微,和傅慎言在大婚當晚,偷偷溜出婚房,到停車場待了半個小時的事,還是被狗仔登上了娛樂雜誌。

    #世紀婚禮主角新婚之夜現身停車場!#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同她卻在車上度過半個鍾#

    傅慎言牽着我回到家裏,看見的就是沈鈺夫妻倆拿着娛樂雜誌笑得合不攏嘴的畫面。

    看見我們回來,他們笑得更加意味深長,弄得我心裏發毛,“什麼事啊?這麼好笑。”

    “沒什麼。”沈鈺收斂了表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調侃道,“看來某些人的新婚之夜很銷魂啊~”

    桑韻故作鎮定,但上揚的嘴角還是充滿了此刻真實的心境,尤其是不懷好意的眼神,分明是暗藏玄機。

    這種拐彎抹角實在讓人窩火,我索性鬆開傅慎言的手,一步上前,直接搶過了沈鈺放在膝上的雜誌。

    看清楚雜誌上的商務車的照片,以及故意設計令人遐想的標題,差點沒羞得吐出一口老血。

    生怕讀者想象力不夠,文章還特意引用了前一段時間,當紅小生和粉絲在房車暗度陳倉的事件,藉此坐實我和傅慎言在車裏的活動與標題相符沒有出入。

    “這這這,哪家報社!怎麼能偷拍人家的隱私呢!”我急着跳腳。

    沈鈺看熱鬧不嫌事大,繼續拱火,“看來是真有其事,看不出來啊,都這個歲數了,還這麼有激情呢?”

    臉徹底紅了,分不清是生氣還是害羞,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一直在旁邊靜觀其變的傅慎言這時候才悠悠的開口,“帶着面具,說是誰都行,傅家牌照的車,昨晚你們不是也開出去一輛?拍到的究竟是誰,可說不準。”

    被他這麼一提,我恍然大悟,不自覺,擡高了音量,理直氣壯道,“對呀!戴了面具呢!我和傅慎言難道會放着好好的婚服不穿,然後換小廝的衣服,大老遠的跑到停車場去偷情嗎?這合理嗎?!”

    沈鈺笑得更加沒心沒肺,吊兒郎當的說道,“哦~那就是記者亂寫,是不實報道咯?那你這麼激動幹嘛?”

    “我激動嗎?”兩手一攤,我立刻做出淡定的模樣,“我哪裏激動了,我一點都不激動。”

    “嗯,看得出來,看得出來~~~”沈鈺陰陽怪氣的附和。

    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這種事情就跟研墨一個道理,越洗越黑,越解釋才越證明心裏有鬼。

    沈鈺這是在拿我開涮。

    氣的我胸口翻騰,拿起旁邊的靠枕就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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