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見面,我可以先回去。”聲音放的很輕,但能確保顧翰聽得見。

    任何人都不會希望纏綿病榻的的樣子被心愛的人看見,照顧他的情緒,一切都該循序漸進。

    顧翰就那麼看着我,彷彿時間和空間都凝固了,眼珠一動不動,毫無生氣,只有旁邊不規律跳動的心跳儀證明他還活着。

    成年人的世界裏,沉默便是委婉的拒絕,或許顧翰還沒有做好見到我的準備。

    在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微微點了點頭,讓他稍安勿躁,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不會埋怨。

    剛轉過身去,身後便響起顧我早知道你會來,坐。早知道你會來,坐。”

    深深吸了口氣,將心頭的落寞和哭腔都壓下去,整理好面部表情,這才微笑着走到牀邊坐下。

    “今天感覺怎麼樣?好點嗎?”問候的話總是難免落俗,卻又水到渠成。

    “你是想聽我說好還是不好?”顧翰說得十分喫力,卻還固執的維持自嘲的表情,不知道在跟誰較勁。

    笑了笑,伸手替他將被角掖好,半開玩笑似的說道,“都這個時候了,就不用照顧我的感受了,你是病人,病人最大,心裏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唄。”

    生老病死就像一場鬧劇,小打小鬧的受傷,反而能夠沒心沒肺的教訓斥責,說一堆違心的話。

    可真的要和死神交手的時候,卻總是微笑着,跟所有人說沒關係的,會好起來,好似這樣就能欺騙命運,逆天改命,然而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把戲。

    越是到最後關頭,只有自欺欺人才能撐下去。

    “不好。”他說的極大聲,大概用盡了所有力氣,而後聲音便漸漸小了下去,“我很難受很痛苦,很不甘心。”

    明知道是賭氣的話,我卻還是難過了,手上的動作一頓,沒敢去看他的眼睛。

    “你在怕什麼?”顧翰沉沉的喘着氣,溫熱的氣息散出來,在呼吸機的口罩上化成一層層霧氣。

    “沒什麼。”剋制着心底的情緒,我搖了搖頭,盡力不讓情緒在臉上表現出來,說着千篇一律的安慰的話,“你別害怕纔對,我已經找了世界頂尖的醫生,他們會想辦法的,你可是顧翰,三番兩次死裏逃生,沒那麼容易就完蛋了。”

    說到這我停頓了一下,擡起頭來,輕輕的握拳再顧翰胳膊上推了一下,“像個男人一樣,堅強一點。”

    顧翰緩緩垂下眸子,看了一眼被我碰過的地方,眼裏的情緒依舊沒什麼變化,沉默了一會兒,才又緩緩開口,“你嫁給我,我就堅持,不然的話,現在去死也無所謂。”

    “別說孩子話了。”嘆了口氣,無奈的表示歉意,“你都看見了不是嗎,我和傅慎言的婚禮,顧翰,我現在生活的很好,很幸福,你真的不應該再執着了,放過自己吧,屬於你的其實一直都在,只是你看不見而已。”

    顧翰目光有些渙散,像是出神了,又像是在認真聽着,叫人無法猜透他的心思。

    “你不想聽,我就不說就行了,以後每天我都會來看你,親自照顧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別想太多……”

    話纔剛說完,顧翰又突然擡高了音量。

    “我要和你結婚。”

    一點意外的擡頭,正對上他偏執的雙眸。

    “你不能拒絕我。”顧翰冷冰冰的說道,“我變成這樣,是爲了你。當初,慕容家爲了控制傅慎言,決定跳過人體實驗,直接用你去驗證輻射是否能靶向改變基因,是我拿自己做交易,替你進了實驗室,留下了現在的後遺症。”

    說着說着他便笑了起來,悽慘又虛弱的樣子,即便嘴裏說着不可理喻的話,卻讓人無法記恨。

    “呵呵……輻射的後遺症,無藥可治,這是你欠我的,沈姝。”

    同一個病人,誰能真的去計較什麼呢。

    病痛讓顧翰的意識分辨能力下降,他只是還沒意識到,我不再是從前的我了,無底線的原諒和同情,再也不會奏效。

    病房裏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被拒絕,緩緩躺平,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看來就算我真的付出性命,你也不會多看一眼,沒意思,真的沒意思,倒不如立刻就死了。”

    說完,便不再開口了,眼睛也像沾了膠水似的,不肯張開。

    順應病人的意思,哪怕只是說謊,只要滿足了病人的心願,依舊能達到鼓勵的目的。

    可顧翰太聰明,對我也太瞭解,善意的謊言在他面前是可笑的,甚至會被看作是同情,可能引起反效果,倒不如實事求是。

    而實話,就是我什麼都不能承諾,我給不了。

    對我好的人,愛我的人,不僅僅是顧翰,他想要我的命可以隨時拿去,但我得爲我愛的人好好活着,也不能爲了任何一個,去傷害另一個。

    坐了好一會兒,顧翰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一直拒絕與我交流,我只能先離開。

    “那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起身,最後一次檢查儀器,拿上手提包,轉身離開。

    按下門把手的那一瞬間,顧翰扯着沙啞的嗓音叫住了我。

    “沈姝。”

    “除非你改變主意,願意和我結婚,否則也不必再來了。”

    回頭一看,他還是安安靜靜的保持剛纔的姿勢,彷彿一直沒有醒過。

    但我卻很清楚,他只是沒睡着,剛剛的話也不是幻聽,是他的心結,十幾年的執念。

    心裏說了一萬遍對不起,卻不敢真的說出口,全當做什麼都沒聽見,關門退了出去。

    見我出來,拾簡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關切的問,“怎麼樣?”

    她兩隻手緊緊的攥在一起,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給自己一些力量,支撐即將聽到的任何消息。

    我搖搖頭,不敢將那些對話如實說出,“不太好。”開口了,眼睛也像沾了膠水似的,不肯張開。

    甚至病人的意思,哪怕只是說謊,只要滿足了病人的心願,依舊能達到鼓勵的目的。

    可顧翰太聰明,對我也太瞭解,善意的謊言在他面前是可笑的,甚至會被看作是同情,可能引起反效果。

    而實話,就是我什麼都不能承諾,我給不了。

    對我好的人,愛我的人,不僅僅是顧翰,他想要我的命可以隨時拿去,但我得爲我愛的人好好活着,也不能爲了任何一個,去傷害另一個。

    坐了好一會兒,顧翰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一直拒絕與我交流,我只能先離開。

    “那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起身,最後一次檢查儀器,拿上手提包,轉身離開。

    按下門把手的那一瞬間,顧翰扯着沙啞的嗓音叫住了我。

    “沈姝。”

    “除非你改變主意,願意和我結婚,否則也不必再來了。”

    回頭一看,他還是安安靜靜的保持剛纔的姿勢,彷彿一直沒有醒過。

    但我卻很清楚,他只是沒睡着,剛剛的話也不是幻聽,是他的心結,十幾年的執念。

    心裏說了一萬遍對不起,卻不敢真的說出口,全當做什麼都沒聽見,關門退了出去。

    見我出來,拾簡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關切的問,“怎麼樣?”

    她兩隻手緊緊的攥在一起,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給自己一些力量,支撐即將聽到的任何消息。

    我搖搖頭,不敢將那些對話如實說出,“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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