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左慕城一襲軍.裝登門。

    “恭喜恭喜,兩位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我靠在傅慎言懷中,彼此相視一笑,連忙讓路將他請進去。

    上了茶水,傅慎言便替我問出最關心的問題,“慕容謹,有消息了嗎?”

    左慕城的茶剛抿了一口,聞言又緩緩放下,遺憾的搖了搖頭,“還在查,金爺那夥人也一樣,像是人間蒸發了,沒有一點消息。”

    “這豈不是意味着慕容謹很有有可能會跑掉?”我頓時皺了眉頭。

    拋開身份不談,慕容謹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一旦脫離警方的視野,以他的能力,捲土重來只是時間問題。

    傅慎言和我們一家沒什麼對不起他的,不該再受到無休止的騷擾。

    “傅太太不必那麼悲觀,要相信左某的能力,迄今爲止,邊境被我盯上的,還沒有哪一個能夠全身而退,你大可放心,同家人過些安寧日子,就不必再爲這件事操心了。”左慕城並沒把慕容謹放在眼裏。

    這不怪他。

    事情只有落到自己頭上,才知道究竟有多可怕。

    看着小廳裏玩鬧的孩子,我的心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傅慎言就深受上一代恩怨的影響,難道還要我的孩子重蹈覆轍,再次經受互相殘殺的慘痛?

    不,絕不可以。

    心一沉,我看着左慕城,一本正經的說道,“左先生,我們不能那麼被動,京城近億的人口,想要大海撈針,根本是癡人說夢,不如換個思維,來個甕中捉鱉怎麼樣?”

    “哦?”左慕城挑眉,眼中燃起幾分興致,“怎麼個甕中捉鱉?”

    看了眼傅慎言,我才又嚴肅的說道,“我的辦法,不能保證一定能抓到人,但是可以一試......”

    次日上午,救護車駛入沈家,將我帶入京城最好的私家醫院,經過診斷,最終送入加急病房。

    一時間鋪天蓋地的新聞席捲各大社交軟件,更有人預測,我活不過一月。

    這本是爲抓捕慕容謹設下的陷阱,可先出現的,卻是陸欣然。

    爲了讓慕容謹深入醫院,這一層的病人基本都已經轉移,病人和家屬都換成了便裝軍人,守衛松,陸欣然就是利用這個漏洞跑進來的。

    彼時我正躺在隔離病房中,戴着氧氣面罩吸氧,睜開眼的時候,忽然就對上了陸欣然那雙紅腫可怖的眸子。

    發現我被嚇到,陸欣然忽然咯咯的笑了,“呵呵,你也會害怕啊,沈姝,你說你這是不是就叫罪有應得?和我爭了半輩子,到頭來還是要死,簡直是多此一舉!”

    我此刻是瀕死的病人,除了無聲的睜大了眼睛瞪她,什麼都做不了。

    陸欣然見我動彈不得,乾脆就繞着我的病牀開始轉圈,一邊走,一邊將保護我的隔離罩都掀開扔在地上,“你從來都是靠別人保護,以前是傅慎言那些男人,現在是這些破罩子,來,讓我看看你有多頑強,沒了這東西,你還能堅持多久?”

    說着,她已經走近病房裏昂貴的醫療器械,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胡亂的轉動上面的按鈕,“把你們都拔了,都弄壞,我看你還怎麼瞪我!爲什麼,既然要那麼早死,爲什麼當初不肯把傅慎言讓給我!是你毀了我,是你害了我,我要親手殺死你,看着你被病痛折磨死!”

    到最後連心電檢測儀都被她弄得成了一條直線。

    我見馬上就要暴露,立刻就要按下被子裏的求助按鈕,讓隔壁埋伏的警察先過來將人制服。

    可按下去的前一秒,陸欣然忽然抱着那已經歸零的心電檢測儀狂喜的喊叫起來,“哈哈,死了,沈姝死了,我終於殺了她,我殺了沈姝!這世上再也沒有人總是比我幸福!再也沒有!”

    她張着銅鈴一般閃爍的眸子猛地湊到我跟前,又忽然變得神經兮兮的,豎起食指擋在脣邊,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噓!沈姝死了,傅慎言也死了,這個世界是我的,我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我是女王,我要全世界人都來愛我!我要全世界都愛我!”

    她狂叫了兩聲,然後便失神的不斷重複這句話,“我要全世界都愛我,全世界都愛我......”

    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漫無目的的走了出去,像是看不見我,又像是魔怔了。

    好一會兒,纔有人裝作護士偷溜進來,詢問我的情況,“傅太太,傅先生讓我進來看看,您沒事吧,我看那瘋女人估計是精神科跑出來的,嚇着您沒?”

    “沒事。”我搖頭,“叫專業的人過來把機器恢復一下吧。”

    “好的,您先稍等,我這就去。”

    這個小插曲我沒放在心上,一心只關注慕容謹會不會上當。

    如果他不來,那又該如何呢。

    他要是跑了,我下半輩子都不會心安。

    終於,次日深夜,整個樓層忽然齊刷刷響起密集的腳步聲,我睜眼一看,所有埋伏的人全都一股腦的往樓下跑去。

    這陣仗不用多說,只有慕容謹配得上。

    我趕忙解開身上粘着的用來迷惑視線的輸液管,披上外套,隨着人羣追了出去。

    跑到後門出口,就看見慕容謹被警方的人圍在馬路中央。

    對付這種亡命之徒,即便他沒有亮出木倉械,所有的警務人員仍然找着掩護,不敢貿然上前。

    慕容謹對此嗤之以鼻,嘴角勾着輕蔑的弧度,不以爲然的藐視衆人。

    這讓警方更加忌憚,生怕他早已安排了後招,任何人靠近他都會有危險。

    他很快就在人羣中看見了我,然後目光沉了一下,半信半疑的問道,“沈姝?你真的病了?”

    顯然,他也猜到我們會耍什麼花招,但他還是來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是感動的,可也僅僅是一秒。

    他剛纔恫嚇警方的表情,我看的太清楚,那提醒着我他是個多麼恐怖的存在,多一分憐憫,也許就是日後傷害我的家人朋友的利器。

    “No,”我坦然承認,“如你所想,這不過是個陷阱,你中計了慕容謹。”

    慕容謹聞言苦澀的笑了笑,“是嘛,幸好......”

    “對你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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