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微弱,“我有天生的心臟病,很多年了,是心臟衰竭,爸爸說只要找到可以配型的心臟我就可以活很久很久了,可是要找一顆合適的心臟太難了,爸爸找了很多年才找到一顆合適的心臟,那些人告訴爸爸,說她有病,活不了幾年,等她死了,就可以把心臟移植給我了,所以爸爸收養了她,一養就是很多年,我最孤寂難熬的日子裏都是她陪着我度過的,可是我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但是她不但沒有什麼反應,反而越來越好。”

    她幽幽的笑,“後來爸爸才知道,那些人騙他的,她根本沒有病,她很健康,她只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所以纔會被他們找到放在我家裏,爸爸不想做違法的事情的,可是我快死了,他沒有選擇,因爲,只有她能救我了,所以,我最後一次暈倒的時候,爸爸在她坐的車子裏動了手腳。”

    “她死的時候,身體上沒有一處完成的,爸爸說是意外,我也一直暗示自己是意外,但是沒想到,時間越久,她在我記憶裏就越是深,折磨我也越來越深。”

    眼淚從她眼角滑路落,“不要再錯了,放過那孩子吧!”

    我抿脣,難怪她看見小幺的時候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有電話打進來,是林宛,我接起電話,那頭有些開心,“孩子你去哪裏了?檢查好了,那孩子這會兒在哭,你在哪,快來看看。”

    我嗯了嗯了一聲,看着病牀上的黃文惜,開口道,“這個手術不大的,不會要了那孩子的性命,我沒有辦法,我只是想要我女兒好好活着,如果有別的辦法,我一定不會走到這一步的。”

    她哭得有些嚴重,我知道她很捂着,只能招來護士,讓她們幫我看着一下,我去看小幺。

    樓上,小幺檢查完,眼睛紅紅的,看着我道,“阿姨,這裏疼!”她指着自己胯間的骨骼,眼睛紅紅的。

    醫生是沒有抽取骨髓的,只是拿了部分血液做過濾看結果,我摟着她,開口道,“嗯嗯,我知道,晚上阿姨給你買好喫的。”

    林宛看着我,又看了看那孩子道,“四季剛從病房出來,你快去看看。”

    我點頭,跟着她一同去了病房,醫生正在和父親交代着什麼,四季躺在牀上,麻醉還沒有過。

    見醫生要走,我跟了出去,叫住醫生道,“醫生,我能瞭解一下,骨髓和腎臟移植手術,對提供這兩樣的人,會有什麼影響嗎?”

    那醫生看了看我,點頭道,“抽取骨髓提起造血幹細胞是對提供者沒有什麼大傷害的,只是會有些疼,不過腎移植手術的話,是有影響的,人身體上的東西,有些東西看着是沒什麼用,可是若是真拿了,總會是有影響的,比如我們的手機,我們有十個手指頭,突然少了一個,不會影響生死,可你終究少了一個,所以行動起來,總歸是會收到影響的。”

    我點頭,臉色有些煞白,“那若是一個孩子身上被拿走了一顆腎,以後她會有什麼影響嗎?”

    他點頭,“自然是有的,不會致命,但身體素質總歸是不如原本的好了。”

    我不再繼續問下去了,該問的都問了,也都清楚了。

    回到病房,小幺坐在牀邊,看着牀上躺着的四季,一雙漆黑的眸子裏都是童真和純潔,林宛見我,開口道,“怎麼了?”

    莫知騁大概是知道我的,所以看了看小幺,看着我道,“所有該問的,該考慮的風險我都考慮過了,能找到供體不容易,孩子,這不會要命,以後你多照顧她就是了,別太過自責。”

    怎麼說呢?

    不會傷害到小幺的性命,是萬幸的,可我畢竟要無端去傷害一個孩子,我心裏的自責遍不由蔓延了。

    四季剛做了化療,小幺的檢測結果還沒有出來,我們只能在醫院裏等着,但是不能把小幺一直放在醫院,想來想去,也就只好讓林申帶着小幺。

    黃文惜的麻醉是到了晚些纔好,我去看她,見她臉色還是有些慘敗,我將四季的情況和小幺的情況和她講了,她送了一口氣,開口道,“不傷害那孩子的性命便是好的,可是,就算手術成功後,依舊還是有觀察期的,若是這五年內癌細胞又擴散了,那還是要再做第二次移植手術的,這孩子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想了想,開口道,“她父母講她當成賺錢的工具,我若是將她送回去,我擔心以後她大一些,會被逼着隨便嫁人草草了事,我父母想着收養她,讓她和四季一起上學,養在莫家名下,以後她若是讀書成器,也能有一番作爲,知道如何抉擇自己的人生。”

    她愣了愣,倒是難得臉上露出了笑容,“這是好的,能養在莫家,是多少一輩子都求之不得的,你們給她鋪了路,將來也要比她回到那山勾勾裏要強上許多,這也算是你們報答她了。”

    也只能這麼說了,我嘆氣,心裏多少也鬆懈了幾分,這事還是要等檢查結果出來,手術完成之後,若是一切都順利,莫家也就多了一個孩子了,我帶着小幺回一趟那村裏,徹底和她父母說清楚,以後也就讓她同那家人斷個乾淨了。

    黃文惜擡手,撫上自己的心口,有些悲傷道,“如果當初我也可以選擇那就好了。”

    我看着她,不由心疼,知道自己的性命是用一個鮮活的人身上換來的,她這一年來過得應該格外崩潰吧!

    沉默了一會,我開口道,“你是不是知道一些穆深的事情?”那天在牛圈裏,王傳花和我說過,村裏有些孩子從來後就沒有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她拽着被子,神色不是很好,沉默了許久之後,她開口道,“他就是一個喪心病狂的人,爲了錢什麼都能做,他的手底下,不知道死過多少人了。”

    我蹙眉,“你和他並沒有見過,爲什麼就這麼認定一切都和他有關係?”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