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池塘被填平了，種上了果樹，此時是冬天，樹上的樹葉都落了下來，樹木光突突的。
我將車子停靠在院子外，看着拾簡進去，她走了幾步，突然回頭看我，面色嚴肅道，“沈姝，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傅總不在了，你會退而求其次選擇顧翰嗎？”
我愣了一下，看着她，對上她的眸子，在昏暗的路燈下，閃爍着光亮，“不會！”這個答案我給得很肯定，“你都說了，是如果，我的世界裏沒有如果，我是個固執的人，這一輩子是傅慎言，也就只能是傅慎言，除裏他，別人對於我而言，都是過客。”
她看着我，深深嘆氣，許久，看着我點頭道，“恩，好，我知道了！”
這人的問題，真是的，挺突然的。
看着她進去，我看着被填滿的池塘微微愣了愣，一切都似乎回不到從前了，初次見顧翰的時候，是在顧家，那時的他寡言少語，臉上的寡淡顯而易見。
想起那天他接我來顧家，下車的時候，他在身後追我，被我不小心推進池子裏，那年的冬天很冷，第二天他就生病了，後來手機也壞了，仔細算算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了，似乎都快要遺忘了。
許久，我轉身準備回去。
冷不丁的看到在我車邊停着的黑色賓利，我愣了一下，車邊站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許久沒有見的顧翰。
他一雙黑眸正一動不動的看着我，一聲黑色西服，整個人顯得孤寂而冷漠，他身上那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越發明顯了。
“什麼時候到的？”我開口，走向車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過於走神，我居然沒有聽到車子的聲音。
他抿脣看着我，目光過於沉寂，讓我不明所以的帶了幾分恐懼。
“即便沒有他，你也不會選擇我嗎？”他突然來的一句話，弄得我愣住了。
我和拾簡說的話，被他聽見了？
“呃……我都說了，沒有如果。”看着他，我有片刻的不好意思，但也僅僅只是片刻之後便好了，“其實你我心裏都清楚，沒有如果，傅慎言於我而言，說淺一點是夫妻是愛人，我和他相是兩塊浮萍，彼此能在茫茫人海里相遇，能攜手同行，是緣分也許恩賜。說得深一點，其實是我的幸運，他像是我人生海里的燈塔，他的光讓我堅定又勇敢的走下去，顧翰，我不知道你所理解的愛情是什麼，但在我這裏，絕對不是退而求其次，這和誰沒有關係，因爲愛情本身就是獨立存在的，我們一輩子可以愛很多人，就像你，愛過我，以後會愛上別人，但是我和傅慎言，已經不僅僅是愛了，我和他更像是一個個體，我們是一個共同體，需要共同面對以後的生活。”
他看着我，大概是因爲瘦了的關係，鼻樑越發的顯得高，一雙黑眸越發的深邃了，“沈姝，我對你遠遠不是因爲得不到所以惦記那麼簡單，你還記得你第一次來顧家的時候的樣子嗎？那時候的你不愛說話，總是沉默，或者淺笑，很安靜，我媽私下和我說，你這樣的女孩子，很溫婉，我那時候想，一個女子，溫婉有什麼用？後來你在池塘邊將我推下池子裏，現在想想，我都忘記了池水的冰涼了，唯一記住的，確實那是你的樣子，張揚明媚，雖然生氣，但是很美。我從倉庫把你抱出來的時候你渾身是血，你大概忘記了，你死死的拽着我，頑強又倔強的告訴我，一定要救孩子，那樣的你很讓人心疼，我當時想，傅慎言這樣的人怎麼能配得上你啊，他都不懂怎麼樣保護你。”
我抿脣，微微低頭，過往太多，有些面目全非了。
他繼續開口，苦澀笑道，“當時我想着，不論如何，以後我一定要照顧好你，孩子生下來，我看到過，已經變形了，怕你難受我把孩子送走了，不想讓你看見難受，後來你知道孩子沒有了，精神恍惚，總是在半夜醒來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裏坐着發呆，我一開始不知道，後來發現後，就整夜整夜的陪着你，時間久了，你會坐在我身邊，拉着我說，讓我閉上眼睛睡覺，倒像是你在哄我一樣。”
“你大概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日子，你總是會在半夜醒來的時候，給我蓋被子，有時候會早上醒來去廚房，說是要給我做早點，你精神恍惚，時常做出來的早點不是壞了，就是沒辦法喫，你會把糖當成鹽加到麪條裏，其實甜的麪條也挺好喫的，後來我總是會自己做，可是總是做不出你給我做的那個味道，你說你的世界裏沒有如果，但是沈姝，你不知道這樣對我有多殘忍。”
我看着他，腦海裏傷過從前的日子，突然有些難受，我不能否認的事，我欠他很多，還不掉的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