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怎麼能有這樣的契書,這不是把責任完全推給患者嗎?”
“就是就是,這不是推卸責任嗎?”
“對啊,這要簽了契書,這姑娘不就可以爲所欲爲,人要死了她都沒事!”
喫瓜羣衆的議論又讓患者家屬猶豫起來。
木藍很是淡定地看着患者家屬們不斷變幻的臉色,這是她邁出的第一步,她不可能在這裏妥協。
不要說她拿患者的性命不當回事,明明患者此時極需手術,她卻還要在這裏堅持。
身爲醫者,在治病救人的同時還要保護好自己,木藍是從現代那種病患關係緊張的醫療系統裏走出來的,她太知道不處理好病患關係的後果了。
契書是對醫者的保護,同時也是對患者的負責。
患者和患者家屬有權知道術中可能出現的危險,以及術後可能會出現的併發症,將這些說明了他們纔會小心謹慎地對待,纔會在術後盡心盡力照顧患者。
這也是能讓患者早日康復的最好方式。
木藍完全可以在這些與患者和患者家屬明說,相信他們會很快有決定。
但她突然沒了耐心,她也想賭一把,賭能不能獲得他們的信任。
與其費盡口舌去說服他們,還不如讓他們自己去意會。
說白了,是木藍自己懶!
想她前世,身爲三甲醫院紅極一時的最年輕科室主任,手底下一大羣主任、主治醫生乃至實習生,哪裏需要她親自與患者家屬說這些。
剛剛的談話已經用盡了她的耐心,此時她能做的就是等着患者和患者家屬決定。
“行了,別猶豫了,俺說了相信這位女大夫,沒什麼好猶豫的!”還是患者一錘定音。
木藍露出一抹會心地笑,“很好,再次感謝您的信任!”
對於患者最後的妥協,讓木藍很是慶幸,看來她賭對了呢!
木藍向患者點點頭,轉身便走向程大夫的診桌。
程大夫知道木藍做什麼,立即親自給她磨墨,並遞給她毛筆。
“多謝!”木藍給了一抹不失禮貌的微笑,便提筆寫了起來。
很快一份手術同意書便新鮮出爐了,木藍吹了吹墨跡,然後交給患者婆娘。
這婆娘並不識字,爲了不浪費時間,木藍簡略地說明了上面的內容,並且要求籤字或按手印。
可患者婆娘還是畏畏縮縮的,根本不敢簽字,讓木藍一陣氣悶。
最後還是患者自己按了手印,木藍收了後遞給了程大夫,請他保管。
程大夫也有先見之明,吩咐店裏的小夥計照着抄幾份,說是以後可能會用到。
做好了這些後,木藍終於鬆了一口氣。
“準備手術吧!”她對阿成道。
“好咧!”阿成有過一次做器械護士的經驗,對於術前準備早已瞭然於心。
他一聽木藍髮話,頓時興高采烈地跑去做準備了。
這傢伙全然忘記自己曾經也是極力反對木藍手術的一員,杜家小少爺的手術成功讓他見識到木藍的醫術,以及其醫術的神奇之處。
這也是打響他們仁和堂名聲的關鍵時刻,雖然仁和堂在這座小鎮裏的地位早已無人憾動,但是這不是還有遠近各縣嗎?誰還嫌名氣不夠響的呢?!
程大夫讓人將患者送到後面病房去,正好還是昨日那間被臨時徵用充當手術室的那間。
木藍邁進去的時候大喫一驚,沒想到才過一天,這裏已是大變樣了。
一張半人高的木牀,牀上邊搭了個架子,架子上點着數盞油燈,將房間照得通明。
牀邊是一張半人高的臺子,阿成這會兒正在擺放木藍交給他,他已做了消毒的手術器械。
黃大夫就站在阿成的邊上,一臉驚奇地看着阿成擺放手術器材。
這裏僅然是一間像模像樣的手術間!
“駱大夫,您看這間臨時手術室您還滿意嗎,有什麼需要添置的您儘管吩咐。”程大夫看到木藍那喫驚的臉色殷勤地道。
“這是怎麼回事?”木藍一臉迷惑。
“嘻嘻,姑娘有所不知,這是程大夫請求少東家改建的,程大夫自跟您做了那手術後,便決定將這房間改成手術用的了。”阿成嘻笑道。
木藍很滿意,她沒想到還有個驚喜等着她,看來李地錦也不是隻知道賺錢的奸商。
他能同意程大夫的提議,做到這些,表明他還是能聽得進他人意見的,木藍對以後與李地錦的合作有些期待了。
患者已經送進來,不安地躺在那裏,程大夫正準備給他施針麻醉,被木藍攔下了。
木藍從她的急救箱裏拿出藥品,給患者手背的靜脈紮上輸液管,掛上一瓶加了頭孢唑林鈉的鹽水,打開最大速度滴注。
患者不安地看着她,但眼裏全然信任,到最後索性閉了眼不看她動作了。
木藍這是怕患者感染,才用了頭孢唑林鈉,破傷風就算是她前世都是極爲嚴重的疾病,死亡率極高,她可不想好容易手術成功患者卻還救不過來。
“駱姑娘,您這是做什麼?”阿成好奇地問。
“這是靜脈注射,是預防患者傷口感染!”木藍坦誠地道。
“哦!”阿成懵懂地點點頭。
程大夫卻目光灼灼地看着輸液瓶,眼裏有着好奇,但他什麼也沒有問。
木藍戴上口罩手套,用碘伏沖洗了手套,又用碘伏消毒患者的傷口。
“好了,勞煩程大夫給他麻醉吧!”
“好!”程大夫回過神了,連忙拿出針炙包,開始爲患者做針炙麻醉。
患者很快便被麻翻了。
“黃大夫!”
聽到木藍的叫聲,黃大夫愣了一下,他本來很挺忐忑,生怕木藍會趕他出去。
他厚着臉皮跟進來就是想看看木藍要怎麼給患者做手術,做着偷師的準備的。
這要是被趕出去,面子上掛不住還是小事,這麼神奇醫術學不到就是大事了。
黃大夫忐忑不安着,一面小心翼翼地觀察,一面注意着木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