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色的濃煙之中,那個倒下去的士兵痛呼着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而躺在地面上不敢再站起來。
排長睜大了眼睛,迅速臥倒在一片礁石裏。
“注意隱蔽”
他急躁地大聲命令,可是,來不及尋找掩體的士兵已經一個接着一個倒下,那槍聲簡直像是預訂好的程序一樣,穩定又高校。
一聲接着一聲,槍聲響起,有人倒下,這已經成了一個穩定的程序。
是狙擊手,排長唾了一口,忽然發現耳邊的槍聲速度好像有點太快了。
竟然有,兩個狙擊手
究竟是哪支隊伍在這邊駐紮,竟然這麼奢侈地用了兩個狙擊手來防守這片海岸
排長能想到的部隊不多,而他也根本沒有用心去思考的心情。
身邊的戰友一個接着一個倒下,那兩個狙擊手簡直像是幽靈一樣,沒有找到掩體的士兵們也就算了,那些撲進了礁石背後的士兵竟然也避無可避。
子彈,就好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從各種不可思議的角度飛過來。
只要有一絲痕跡,再加上一聲槍響,就意味着這個排又有人倒下了。
周圍仍然是黑暗的,排長根本看不清周遭的環境,可那兩個狙擊手簡直像是貓一樣,總能捕捉到他們的每一步行動。
是的,貓捉耗子,也不過如此了。
終於,一枚空包彈飛過來,排長只覺得自己胸口狠狠地一揪,劇烈的衝擊力就帶着他往後退了一步,又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只不過一分多鐘的樣子,漫長,卻又短暫。
沒有辦法下達有效的命令,更來不及做出除了閃躲以外的任何迴應,他們變成了籠子裏的獵物,只能靠着本能躲避傷害,在這片海岸上亂竄。
有人回擊了,朝着槍聲響起的方向連射幾槍,可再下一刻,這些回擊的聲音就會徹底消失掉。
於是,槍聲就像是它來時那樣突然地,消失了。
除了還沒散乾淨的嗆人的白煙,和耳邊海岸上規律的潮聲,什麼都沒有剩下。
如果不是因爲胸口的痛感還在一陣陣襲來,沒有人會相信,剛纔他們是真的經歷了一場,屠殺。
也許很可笑,但,只能這樣形容了。
一場,兩個狙擊手,對上整整一個排的屠殺。
“還有活着的嗎”排長梗着嗓子,想要得到一個不一樣的結果。
那麼多掩體,那麼多人,好歹,是有點希望的吧
可是,沒有聲音。
沒有一個人開口,大家在凌晨的微光中逐漸看清了彼此,並沉默的互相張望着。
全都死光了。
這是這支隊伍第一次參加大演,可他們的第一次,就這麼結束了。
班長們率先起身清點人數,把各自的班拉了回去,生活烤衣服找食物。
排長靜靜地坐在一塊礁石上,沒有再開口。
他們什麼都沒做,也還都沒來得及做,就已經出局了。
很殘酷,是嗎可這就是戰爭,莫名其妙,卻隨時都有人喪命。
排長嘆了口氣,彙報:“我們排遇上兩個狙擊手,已經死光了。”
“他媽的,又是狙擊手”通訊那頭連長的聲音頗爲窩火,“原地等着,天亮以後就有船過去接你們。”
“什麼結束了”連長吃了一驚。
他還以爲,僅僅是他們排運氣不太好。
“一個連派出去的人全沒了,艹,對面這次從哪兒弄來的人,全他媽狙擊手在線上守着,不覺着浪費麼我艹”
連長罵罵咧咧地斷了線,省下了髒字幾百篇。
就此宣佈結束以後,士兵們也更加放鬆了。
有兩個班衝到了剛纔槍聲響起的礁石那邊,好歹想看一眼那兩個把他們團滅的狙擊手。
可是一圈搜下來,卻連個影子都沒看見,連個彈殼都沒有找到。
“艹,真見鬼了”
在叫罵聲中,兩道黑乎乎的影子已經鑽進了礁石灘後面的樹林子裏。
如果是在礁石灘上,這兩個人大概不會露出半點破綻,因爲他們全身上下都是一片黑色,就連臉上也塗滿了黑色的油彩。
如果剛纔海灘上的士兵們看到他們背上的88式狙擊步槍,大概會驚到要把舌頭都吞掉。
88式只屬於軍用精確步槍的範圍,比起中型口徑的狙擊槍來說精確性也不算太高。
那樣的精準射擊,竟然是用這種無槍托的小口徑步槍打出來的
而最駭人的,大概是他們兩個的身高。
這兩個幽靈一般的狙擊手,可能都無法通過入伍體檢,因爲他們的身高最多也不到一米六
此刻,那兩個狙擊手只是沉默地前進着,並不時對着耳麥發出“好的”“收到”一類的短語
某基地會議室內,一大圈桌子只有邊上坐了小半圈人,一水兒的星星看過去簡直要晃花了眼。
才過午後,陽光十分刺眼,不過也沒人張羅着要拉上窗簾。
氣氛並不怎麼嚴肅緊張,所有人的嘴角都噙着笑。
直到首座的人講完話,才爆發出了一陣輕鬆的大笑聲。
“小唐恩的人真是,太行了”
“是啊是啊,郝長官真是要美死了。”一個大校拍了拍唐恩的肩膀。
他也是旅長一名,雖然唐恩的軍銜還是要比他高一階,可唐恩那一萬人名義上也還只是一個獨立特戰團,和唐恩也沒有什麼上下之分。
一旁,唐愛國只是得意的笑着,並不說話。
倒是他旁邊另一個少將調侃着笑道:“小唐恩肯定是郝長官心頭的寶貝疙瘩,這麼小就能挑大樑了。”
“哎,不能這麼說,唐恩帶領的獨立團到底還是軍委直屬,只不過基地在我們的地界上而已。”唐愛國得了便宜還賣好,洋洋得意的神色怎麼都藏不住,其他軍區的幾個少將簡直羨慕地想給他臉皮撕下來。
“軍委直屬那也是你兒子的團,老唐你可厚道一點吧。”果然有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又看向唐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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