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自馬車上跳下,說:“鍾叔,你替我們看好馬車,我與隨風兄進去。”老奴鍾叔恭敬地說:“主人注意身體,還煩請李公子費心,多爲照拂。”李隨風笑道:“鍾叔放心,玩樂而已。”
“兩位公子看着面生,是頭回來歡夢樓吧?”二人剛下馬車,就被幾個濃妝豔抹的女子圍住。單是她們手中團扇上的脂粉味就嗆得李隨風一陣頭暈。李隨風連忙暗運真氣,保住靈臺清明。“好險,毒物近不了身,這脂粉氣可比毒物還重!”他心中暗歎一聲。再看旁邊的江辭,已然是亂了手腳,就差在臉上寫下“救我”二字了。李隨風不由發笑,道:“幾位姐姐,我們初來乍到,是要去見裏面風景的,這外面……”
“弟弟說得對,來來,跟姐姐去裏面玩。”這羣女子分開一條路來,兩名女子在前面扭動腰肢,引着李隨風和江辭朝裏面走去。
“江兄,請。”李隨風說。江辭趕忙說:“啊……啊……李兄,請……請!”
李隨風心想:“江辭大概是頭回來。雖然錦衣玉食,不過他的家教倒是頗爲嚴格。”當然,李隨風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過記憶中的經歷,足以令他應付此處了。
歡夢樓不愧是思雲府最著名的聲色犬馬之地,投壺玩樂、歌舞賭弈應有盡有。其中女子個個豔如桃李,僅用薄衫蔽體。僅那一桌,便有十幾個男子拜倒在了姑娘的石榴裙下。李隨風和江辭正驚歎着,前面引路的女子忽然回首拋出一個媚眼來。李、江二人怔神的功夫,引路的女子竟不見了蹤影!只有七、八個少女圍了上來,纖纖玉指搭在他們的身上,用盡心思地挑逗他們。饒是李隨風,此刻也面色羞紅,不敢斜視。至於江辭,早就被迷得失了本心,腳步都虛浮了。
此時,一抹淡淡地香味飄入李隨風的鼻中,反倒令他警覺起來。“這是幻愉香?”他在百花谷中修習醫術,熟知對天下毒物。幻愉香無色無形,僅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毒性不強,少量使用只會令人心生倦怠,最多也不過眼前浮現幻境、昏沉睡去。只是這歡夢樓中的女子手法奇特,極善挑弄人心,藉着幻愉香的毒性,輕易就可令人沉淪。李隨風是在芸果澗中採食靈果,讓尋常毒藥對自己軀體無效,這才勉強守住本心!思慮及此,李隨風察覺歡夢樓中似乎有些“貓膩”,於是擡手打出一道真氣灌入江辭的體內,直接震醒了幾乎迷醉的江辭。他說:“江兄,守住本心,別忘了我們來此處的目的。”
江辭這纔回神,連忙運起體內真氣,說:“多謝隨風兄。”
“幾位姐姐,兩位小兄弟初來乍到,第一道關就別爲難他們了。”這時,一個身材微胖的男子突然走到二人身後,對着引路的女子說道:“看我面上,饒他們幾步吧。”
在前方領路的女子之一此時有陡然現身,她對那男人施禮笑道:“原來是楊公子!兩位弟弟只差幾步便可通過這奇香庭了,又有楊公子發話,直接算他們通過就好。不過,楊公子一會可要多多照顧我們的生意啊。”
“原來是楊公子,久仰久仰。”李隨風抱拳說道:“在下一介閒散人,姓李,名隨風,喚我隨風就好。”
江辭也拱拱手,面帶些許不屑地說道:“江辭。”
“江辭兄弟、隨風兄弟,我看兩位年齡不大,我虛長几歲,就先以兄長自稱了。”楊佑山說道:“兩位是頭回來歡夢樓?”
李隨風說:“是,我與江兄初來思雲府,聽聞歡夢樓是此間最有名的銷金窟。自然要來見見世面。”
楊佑山哈哈笑道:“那就正好!我對歡夢樓最熟悉不過,既然是頭一回來,那就由我做東,帶兩位弟弟好好玩玩。”
“這怎好意思,豈敢讓楊兄破費?”
“客氣什麼,我最喜歡結交江湖才俊,今日就跟着我,定讓你二人盡興而歸。”
“那就多謝楊兄了。”
幾人寒暄客氣間,附近的女子已然退去,只留引路女子走在前方。楊佑山一邊盯着女子曼妙的腰肢,一邊說:“歡夢樓其實有三道關,越往後才越有趣。第一道關,便是剛剛的奇香庭。那些女子天生媚骨,再配上時刻繚繞在空氣中的幻愉香和獨特的勾人手法,稍不注意就會沉淪,心甘情願的掏錢享樂。”
江辭皺皺眉,說:“第一關就如此困難,你是怎麼通過的?”
楊佑山看看江辭,又看看李隨風。見李隨風暗暗示意,楊佑山便也不多介意,只把江辭當做養尊處優慣了,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他笑道:“我當初也是機緣巧合,才過了第一關。但只要進過第二關,知道第二關的種種好處,再來這第一關就如過眼雲煙一般了。”
“那這第二關,有何玄妙之處?”
楊佑山說:“第二關也不難,不過是與幾位小娘子切磋琴棋書畫或是武藝辯論,種類是任君挑選。不過種種考驗皆是情趣滿滿,那考驗的小娘子也都是國色天香。若是過了考驗,就可進第三關。若是沒過,也可挑選一位小娘子共享一夜魚水之歡啊。”
李隨風一邊點頭一邊觀察四周。忽然,他說道:“這長廊一步一景,檐柱房梁盡皆設計巧妙,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匠師之手啊?”
“是我遊人坊的主人,遊人坊的每一座樓閣庭院,都出自主人的手筆。”前面領路的女子說道。
江辭點點頭,說:“遊人坊的主人倒是一位妙人。”
“這等大人物,我若能得見,也算三生有幸了。”李隨風忙圓過一句,說:“敢問楊兄,可曾去過這第三關?”
楊佑山擺擺手,說道:“以本公子的才情,想去第三關還不容易?但這第三關是道擂臺,通過第二關的人站在擂臺上,在那靡靡琴音之下,互相比試,只要在琴音結束前取勝且琴音結束時,尚能站在擂臺上,就算通過了。”
“擂臺?那不是隻有一人能通過?”
“是也是也,只有一人!第三關見的,乃是歡夢樓的花魁!”楊佑山說道:“第三關每三日纔開一次,恰好就在今日。兩位兄弟一會過了第二關,若有興趣,倒可以去試上一試。不過,我還沒聽說誰能通過第三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