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了皺眉，微汿又在三樓抽菸了。
等微斯打開走廊的燈，發現始作俑者正靠着牆壁坐在地上，一條腿支在那，頭靠在膝蓋上。微斯看了下，還是走過去微微顫顫的伸出手來試探他額間的溫度，她懷疑微汿生病了。
微汿卻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
“本來想看看你的病怎麼樣，結果你又和他出去了。”
微汿擡頭看她，目光最後落在那隻海豚玩偶上：“他送你的？他就送你這個？”
微斯掙脫他的手。
微汿嘆了一口氣，語氣也不那麼咄咄逼人：“……你喜歡他嗎？”
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卻將海豚抱得更緊了。
微汿輕聲笑了，他沒等微斯回答，鬆開了她。
他站起來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對不起，我最近心情不好，以後不會再上來抽菸了。”
微斯回到房間，突然發現書桌上多出了一個黑色的盒子。
這不是自己房間的東西。
微斯打開一看，盒子裏放着一個看着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白色提包，大小和微斯自己常用的那個手提袋子差不多，皮質柔軟。
微斯看了看又把包放了回去，仔細的放好。
手機提示音響了一下，微斯拿過來一看，是秦仲發的短信。
“海洋館沒有白鯨的玩具，所以只好挑了一隻海豚送你。”
微斯回覆：“謝謝。你喜歡什麼？”
秦仲隔了很久也沒回復，他像是認真在思考這個問題。
微斯洗完澡，吹乾了頭髮，也沒見到他的回覆。她躺在牀上捏着那隻柔軟的海豚，這甚至是這個房間裏唯一的玩具。
微斯抱着海豚，那天晚上難得的睡得又香又沉。
她醒來的時候看到秦仲的短信：“不用給我準備什麼，我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不過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會把自己送給我嗎？”
微斯早上還沒完全清醒，回覆：“不會吧？”
於是這個略有些尷尬的話題被兩個人默契的不再提起。
微斯後來翻看着記錄，都理不清自己這句“不會吧”針對的是“沒有喜歡的”，還是“我喜歡你”，還是“你會把自己送給我”其中的哪一個意思，亦或者是全部。
因爲微汿和顧紫涵讀書的事，微斯意外的在微家見到了顧紫涵的爸爸顧遠山。
微斯曾有一次聽張嫂嘀咕過，顧紫涵的媽媽雲惠和章嵐嵐是很好的朋友，連孩子都是在同一家醫院生的。可惜雲惠生產後精神不好，一直在A市的療養院住着。
兩個孩子出生後，顧家還在章嵐嵐的介紹下，多了不少客戶和大型的商業合作。十幾年的積累，本來不過小富之家的顧家現在搭上了互聯網行業的列車，投資的視頻網站芒桃視頻，現在正風生水起。
康叔也難得的應和過張嫂一句：“太太怕是把紫涵當兒媳婦養的。”
“儂懂啥，對兒媳婦能有這樣的？明明是當女……”她說了一半又看向正在接水的微斯，撇了撇嘴，就沒繼續說。
其實也不用別人說，但凡長眼睛，都看得出來章嵐嵐待顧紫涵十分親熱。從小到大，她給顧紫涵買的衣服、生活用品都是最貴的品牌。在微家的二樓，有一間靠近主臥的小臥房，那本來是嬰兒房，後來被章嵐嵐改造成了一間臥室。微斯有一次去微澤那裏借書，曾經見到張嫂開了門在打掃，她好奇的看過一眼：整個房間都是淺粉色的，中間是一張歐式的公主牀，還帶着漂亮的白色蕾絲帷幔，牀上和牀下都堆着可愛的玩偶，精緻的不得了。微澤見她在看，還告訴她，這個房間的窗簾在晚上的時候，會被月光透出星星的形狀。
這是顧紫涵在微家專屬的房間。
微斯下樓的時候正遇見顧遠山在客廳和章嵐嵐聊天，微汿和顧紫涵也很聽話的坐在兩人旁邊。
“紫涵也不肯一個人去了……”顧遠山嘆氣，又問微汿，語氣無比的溫和：“小汿啊，能不能告訴顧叔叔，你爲什麼不想出國讀書啊？”
“這孩子……”章嵐嵐無奈道：“老微爲這事差點動手了，他就是不肯說。”
“動手？”顧遠山的眉毛挑了挑，語氣便不似剛剛的溫和：“孩子有問題，也不能打孩子吧。”
“我爸，沒打我。”微汿咬着字說。
不知道是不是微斯的錯覺，她總覺得微汿把“我爸”這兩個字咬的很重。
“沒動手。”章嵐嵐說：“老微性格你還不知道嗎？只是真的生氣了。爲孩子唸書的事，他可沒少操心。”
“國外的教育環境是國內比不了的。”顧遠山說：“你的小學、初中和高中都是在國際學校讀的，國內應試教育的高考根本不適合你，不考口語，你連英語都沒有什麼優勢的……”
顧遠山勸的口乾舌燥，轉頭看見顧紫涵，又勸道：“你想想紫涵，她是學音樂的，如果你不出國，她也跟着你不出國了……”
一言不發的微汿卻笑了：“她是您的孩子，歸您管，不歸我管。”
聽到這裏，顧紫涵委屈的噘着嘴，一雙杏仁般的眼睛裏幾秒內就蓄滿了淚，看上去楚楚可憐。
“你怎麼說話呢。”章嵐嵐見顧紫涵要哭，忙抽了紙巾，小心的給她擦眼淚：“不哭哦，哭就不好看了。”
“這是微斯？”顧遠山沒管要哭的顧紫涵，看着路過的微斯：“小時候見過一面，沒想到長這麼高了。”
微斯禮貌的點點頭，她其實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顧遠山，也許在學校見過吧，只是不認識。
“你長大了，也長得很漂亮。”顧遠山打量着她，又去看趴在章嵐嵐懷裏哭的顧紫涵。
“是她。”正在哄顧紫涵的章嵐嵐，連頭都沒擡：“這孩子不會說話，也叫不了人，你多見諒。”
“沒什麼。”顧遠山笑着和她打招呼：“我們在聊去國外讀書的事情。”
微斯點頭，她一向對別人家的事情都沒什麼興趣，且本人相當識趣，轉身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