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仁慈心善,從來沒想過追究一個鄉野婦人的罪責,更不會配什麼毒粉。

    他所求不過是阿九安康,與家人和睦。爲了原主,黎景生生的嚥下了這口氣。

    至於林軒久抖林老太身上的粉末,是她自己前不久配的癢癢粉。沒毒,接觸皮膚會令人發癢,自然緩解兩三個時辰就好了。

    她垂下眼。

    黎景不怨,原身不恨,可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她卻不能當做沒發生,眼下姑且算作討個利息吧。

    朱有貴聽聞一直備受敬重的老神醫居然還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了欺負,氣憤不已,不少村民也捶胸頓足。

    一個勁兒要求林軒久說出行兇者的特徵,他們要去報官。

    林老太早嚇得兩股顫顫,求助的望向林強。

    “黎神醫都去了,再說這些也沒啥用了。”林強努力平息着村民怒意。

    林軒久冷笑,置身事外的好話誰不會說曾經做下的惡事,休想這麼和稀泥混過去

    便跟着也說,“我師父遭過難,所以才配了自保的毒粉,目的不是傷人,不是什麼陰毒玩意。”

    得過黎景醫治恩惠的村民不少,此時紛紛站出身表態。

    “應該的還是黎神醫太心善,要是我說,連黎神醫都敢害的歹徒,不配爲人若逮住,定然要扭送官府,直接打板子打死”

    “就是,惡人就嚴懲幸好不是我們村兒的,不然咱都得跟着丟人。”

    村民你一言我一語,瞬間將林強微弱話語淹沒。

    林老太臉越發難看,加上渾身發癢,她以爲是毒發了,心裏恨得要死。眼底的惡毒已經難以掩飾。

    如果眼神能殺人,她現在已經能把林軒久給凌遲了。

    她覺得這傻子就是專門克她的,怎麼最近沾染到她的事都這麼倒黴呢

    林軒久約摸着差不多了,從袖中掏出了一隻小紙包,“朱里正,這是毒粉的解藥。”

    林老太眼中瞬間亮起精光,完全沒過腦子,直接上手強搶。

    她動作太快了,村民還沒從黎神醫捱打的震驚裏回過神來,就見到林老太一個猛撲,奪下了小紙包。

    林老太大喜,捏着紙包頓時覺得心裏安定不少。

    林軒久一面驚愕,結結巴巴的說,“阿奶,別動,千萬別開紙包。這是毒粉的解藥,本身也有劇毒。”

    “嗯”朱有貴挑起了眉頭。

    尋常人聽到有毒,大都避之不及。怎麼林老太緊緊的捏着紙包,一副誰搶她就跟誰急的樣子,好似完全不懼劇毒,當真無比古怪。

    不止是他,也有其他村民發覺了林老太的異樣還好心提醒她,“哎,林家老婆子,你輕點捏,別抖撒了。”

    “這玩意也有毒,你搶來幹啥”

    聽着議論,林強臉有點繃不住了,就是他也覺得林老太動作太唐突了。

    可那是他娘,除了賠着笑臉,想辦法給林老太強搶的動作找了個解釋,還能咋辦。

    “阿九還小,不太懂事,確實不該拿這麼危險的東西。我們是她長輩,就得當起這個責任,把這些危險東西沒收了。”

    “不用。”朱有貴伸出了手,“我是里正,有危險的東西也該由我保管。”

    他能當上里正,就不會完全沒腦子,林老太行爲實在反常,由不得他不多想。

    林老太已經癢的渾身難受,要不是這麼多人看着,她已經撓開了。捏着紙包,就感覺捏着自己的命,哪裏捨得交出去。

    林強用力捅了她下,帶着明顯的警告意味。

    既然這東西都是傻子拿出來的,大不了回頭再找她要,她還能不給不成。

    林老太咬牙切齒,沒好氣的說,“那裏正可得都收好,別給小蹄子拿出去害人,給咱們村招禍”

    這算是鬆口了。

    林軒久配合的點頭,又掏出了另個紙包,比解藥那包小的多。

    “鄉里鄉親你們看,這就是毒粉,加上解藥,全在這裏了。阿九一點兒不敢私藏。”

    本來林老太已經把解藥包遞出去了,朱里正也準備接,可林軒久話一出,林老太捏着紙包就是死活不撒手。

    “怎麼我當里正的不配保管這東西了”

    朱有貴沉聲問道,說的林老太臉上陣紅陣白。她知道自己破綻太大了,可是想到解藥就此一份,就怎麼都不肯鬆開這救命藥。

    “我、我”林老太支支吾吾,想解釋,可無論說什麼都顯得太蒼白。

    朱有貴盯着她,“這解藥本身有毒,只對毒粉有用,你這麼緊張這藥幹啥”

    林軒久適時的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又掩耳盜鈴般的捂住嘴。

    被她這動作一提醒,衆多村民也琢磨出味來,“林老婆子,該不會在黎神醫家裏偷雞摸狗的人就是你吧”

    “要不是沾了毒粉,她幹啥這麼緊張解藥啊”

    林軒久委屈的辯解,“我沒看着賊人模樣,就看動作熟練,在我師父家裏到處摸索。阿奶,你說你找我就直接喊嘛,偷偷摸摸的幹啥,誤傷你,真對不起啊。”

    “小賤人,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根本就是看準了我,故意給我下毒你要殺你親阿奶,反了天了,不孝的賤貨,我要把你抓起來燒死”

    林老太氣炸了,哪裏還管林強給她遞眼神,現在她只想撕了這小賤蹄子

    林軒久躲在了朱有貴身後,心中止不住的冷笑。

    她故意引林老太動怒,套她的話。再多的指責、證據,都有辯駁搪塞之詞,哪裏有她自己承認來的有用。

    今日她能讓林老太主動認下偷盜之罪,來日她也會讓林老太當衆承認謀害黎景的惡行

    “哎呦喂,還真是啊,林婆子,你偷摸摸的跑黎神醫家去幹啥啊”

    “你是不是老去偷東西啊嘁,就你們家還養讀書人呢我看你們家林田趁早別念了,根子都爛了,還想當官老爺”

    “就是,不知道從黎神醫家偷了多少東西,真不要臉,黑心爛肚的壞婆子。”

    “黎景都死了,那就是我的家我、我去看看我家不行了”林老太怒氣攻心,口不擇言。

    這話一出,林強當即閉了眼,知道壞事了。

    雖然大房一家,早把黎景留給阿九的東西都視爲囊中之物,可也不能這般當衆直說出來啊。

    “都給我閉嘴”

    朱有貴一聲暴喝,立即把議論聲給壓下去了,連同林強準備好的解釋也堵住了。

    里正該有的威儀,他平日裏很少動用,可是顯然他現在生氣了。

    他指着林老太大罵,“什麼你家那是黎神醫家黎神醫去了,房子田產也是留給阿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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