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常連連道歉,待看清被自己撞了的人是林軒久後,眼睛瞬間一亮,“林姑娘是你啊,太好了”

    拉着她就往大堂走,對着樓上吆喝,“掌櫃的,快點看看是誰來了”

    “不是叫你去請人的嗎你怎麼就回來了”聞清譚氣惱的聲音從樓梯傳來。

    林軒久好久沒見到這師兄了,上次聽說他被請去縣令府,還擔心過他。

    “師兄,是我。”

    聞清譚態度立變,連忙下樓,“阿九來啦”

    驚喜之餘,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阿九,師兄想麻煩你”

    林軒久連忙點頭,“師兄儘管吩咐,阿九力所能及的事情一定不會推脫。”

    看醫館情況,就知道遇到了點麻煩,她若有能力相助,自然不會置身事外。

    “能不能麻煩你去大堂坐診半日”聞清譚後來聽郭常形容,估摸着這個小師妹醫術也不差。

    他指着門口的衙役解釋,“官府突然來人收藥,要的太急了,我這裏忙不開,把今日坐診的郎中叫去一起清點藥材,就”

    阿九老實說,“承蒙師兄信任,阿九自然是願意的,只是怕病人不信任。”

    她本就有意在醫館掛牌坐診,可那也得循序漸進的來啊。畢竟她年紀太小了,有沒什麼名聲,只憑她這個殼子,就沒人肯信任她。

    就像上輩子,現代醫術已經能有科班批量培養醫生了,可對年齡的偏見仍然存在。

    更別提古代的中醫了,高明的醫術都需要時間與經驗來積累。

    聞清譚也懂這個道理,他對自己的授業恩師黎景有種盲目的信任,這種信任也轉移到了林軒久身上。

    只是他信任,可不代表其他人也信啊

    “要不這樣吧,阿九你先去頂一會兒,讓郭常去叫換班郎中來。”

    這倒是個折中的辦法。

    “可以。”林軒久一口應下。

    三人各自去忙碌了,林軒久大大方方的坐到了看診處。因爲臨時抽調了郎中去清點藥材,排隊病患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見到一個小丫頭坐在了診臺後面,都愣了。

    “這是幹啥郎中呢你們醫館還做不做生意了啊”

    “抱歉,今日坐診郎中有事,由我替班。看診的人請排隊,一個個來。”林軒久回答的不卑不亢,絲毫不怯場。

    衆人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就你你才幾歲啊,還敢說會醫術別笑死人了。”

    “醫書的字你都認全了嗎”

    “這醫館是不想開了吧。放這麼小娃娃出來,糊弄鬼呢”

    林軒久並不動怒,“願意找我看診的人請上前,不願看診的人還請麻煩讓讓。”

    “我天剛亮就來排隊,你說讓就讓啊別廢話,快叫你們醫館的郎中出來,不然我就砸你們的鋪子”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譏誚的看着她。

    林軒久仔細的瞧着他,“你面紅目赤,如此暴躁,肝火略旺。”

    橫肉壯漢一愣,沉下臉來,“你還真想給人看病了你要是醫壞了人,醫館負責不”

    林軒久定定的與他對視,半晌笑道,“你的毛病壞不了人,坐下,我給你切脈。”

    壯漢當真坐下了,還伸出手來,挑釁的瞧着她,“你知道怎麼號脈嗎”

    林軒久沒接話,而是問道,“你是否會有頭暈脹痛,耳鳴,急躁易怒,心煩不眠或多夢等症狀”

    “有。還看出啥了”

    “有沒有咳血”

    “有一點,咳得不多。”

    “伸舌頭,啊嗯,行了。”林軒久低頭唰唰寫了一張方子。

    壯漢接過一看,“這是啥鬼畫符”

    林軒久寫了一手很好的草書,她專門練過的,要是拿去書法展都能被誇一句大氣,可是識別度上就比較有難度了。

    倒也不怪壯漢一眼瞧上去,完全看不懂。

    壯漢怒氣衝衝的把方子拍桌子上,“你敢戲弄我”

    “真的不是。”林軒久認真的說,“這方子,你可以拿去任何一家醫館求證,若開的不對症,你儘管去縣衙告我。”

    她這話說的有點絕,完全把自己的路堵死了。若真有個萬一,那她勢必免不了一場牢獄之災。

    能發下這樣的誓言,若不是有絕對的自信,那這人八成就是個傻子

    可林軒久偏偏那般神色從容,安靜的坐着,眼底波瀾不驚,整個散發着一種令人信服的平靜。

    一點不像十來歲的小丫頭,竟有種異樣的神祕感。

    壯漢被她的氣質鎮住了,拋掉最初的偏見,審視她片刻,“這可是你說的”

    “嗯。儘管去查。”她帶着自信的微笑,“承惠,診金五十文大錢。”

    她要的診金是真的便宜,原先的坐診郎中,診金便是四百文起。

    壯漢倒真的動搖了,這小丫頭片子,哪怕完全信口胡扯,他也不過損失不過五十文錢,可若是有用呢。

    他猶豫着,還是爽快的付了診金,收下了方子。

    病患有了一個,就有第二個。

    可到底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讓一個小丫頭片子看病。等郭常大老遠搬來救兵,林軒久也不過看了三人。

    從診臺退下,衙役也剛巧帶着藥材離去,聞清譚將人送出門,跟林軒久對視,只剩下一陣苦笑。

    兩人去了後堂,聞清譚立即不贊同的說她,“你把話說的太滿了。”

    他原以爲阿九是個做事穩重的,不指望真的能治好什麼疑難雜症,好歹拖拖時間。

    可誰知她竟然當衆立下那麼重的誓言,萬一出了什麼事,讓他這個當師兄的連善後都做不到。

    不同醫術傳承,醫方開的自然不會完全相同,怎麼可能會有完全被所有郎中認可的醫方。

    “無妨,我雖不敢妄言精通醫術,但治這種小病的自信還是有的。”林軒久淡然道。

    聞清譚仍然不太贊同,還想勸誡這個小師妹,行醫要求穩。

    忽然聽到藥童來傳話,“掌櫃的,您快去看看吧,替班的李郎中說有個病人他看不了。”

    聞清譚不坐診,但是遇到治不好的病患,他也會出手。

    林軒久自然跟着他去了。

    大堂裏,一個婦人懷抱着四五歲的女童,悽楚的跪在地上。

    “郎中,求你救救我的囡囡,我給你磕頭了。”

    李郎中無奈的說,“你的孩子頭痛發熱,惡風無汗而喘,邪熱鬱積於體表,爲傷寒。原是能治的,可是現在已經燒成了這個樣子,想必病程日久,只能恕老朽無能爲力了。”

    婦人失聲痛哭,“囡囡,對不起,是娘沒用,沒能早點帶你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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