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久陪着錢氏做飯,錢氏非常有做菜的天分,林軒久指點過一次,她就都記了下來。

    見狀,林軒久心裏動了點想法。

    她想教錢氏做滷味賣,應當會比鮮肉賺錢。

    不過還是先得去詢問過酒樓那邊,得陸慶棠同意後,才能教。否則可就不是幫三叔脫貧,而是給他招禍了。

    次日是秋分,清水村頓時進入了最繁忙的秋收時節。

    各家各戶都起早貪黑的全體出動,但凡有點勞力的都得下地。

    若不能趕在秋後的第一場雨之前,把作物都收上來。雨一落下來,糧食就都會爛在地裏。

    不過林軒久她家除外。

    她的田林強還沒還給她呢。至於林家本來的田產,林老太壓根一分田都沒給她。

    於是二房一家還是生活照常。

    林軒久該去坐診的坐診,偶爾會去閒鶴院看看。不過謝五最近都沒怎麼見她,關於製藥的後續合作也都丟給馮清風代辦。

    閒了她也去新屋那邊轉轉。

    朱有貴找的人果然很靠譜,建的特別快,三五天就起了圍牆與院子的大體框架。

    林軒久他們一家的悠閒模樣,落在了林家大房眼中,簡直無比刺眼。

    今兒林軒久坐診回來,賺了不少診金,又奢侈了一把,買了半扇豬肉

    豬腿準備做火腿;排骨剁開,一部分做臘排骨,一部分滷上;前腿肉肥瘦相間,最適合做餡子包餃子,還剩下的可以炸成酥肉。

    趙氏跟林軒久在廚房忙碌不停,到了飯點,餃子一盤盤的端出去,肉香一股股的往外飄。

    刺激的大房衆人只覺得碗中的蔬菜索然無味。

    林老太臉上的淤青消了不少,可身上依然很疼。就這樣她也得下地幹活,忙了一天,骨頭都要累散架了,卻只能喫着豬食一樣的飯。

    可是二房一家,一點活兒不幹,卻喫得那麼好。

    肉味可真香啊

    她都好久沒喫過肉了。

    林渠癟嘴,撲進王氏懷裏,“我不要喫這個娘,我要喫肉”

    當即捱了王氏的打。

    “好好喫飯,不喫就餓着。”

    林軒久的喫食,哪裏是隨便能喫的,指不定喫下去就得穿腸爛肚。

    林強悶不吭聲的喫着飯,雖然沒說話,可臉色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他這般,其他人有眼色的不敢去觸他的黴頭。

    林強心情很不好。

    雖說自他從牢裏回來,心情就沒好過。

    只是最近格外的差。

    他種了一輩子的地,不用等收完,就知道最後收成如何。

    今年的收成特別不好。

    他被關起來的十來天,是水稻灌漿最重要的時候。可偏生家裏的娘們小子一個個不想着幹農活,就知道找事。

    地裏的全部收成,滿打滿算,不會超過一兩銀子

    可今年因爲阿春那個蠢貨得罪了里正,要上交二兩銀子的賦稅

    林強只要一想到這個,就完全高興不起來。

    完全交不出來啊

    就算把所有收成都交出去,都不夠。

    而家裏又沒有多少餘錢,就連阿春的銀子都全給林田拿走了。

    林渠在抱怨飯菜不好,可他還不知道,過兩天交了賦稅,可能連這樣的飯都喫不起了。

    他們家要斷糧了啊

    剛巧廚房傳來了趙氏清爽的笑聲,不知道林軒久跟她說了什麼,母女倆都笑盈盈的。

    林強一陣氣悶,甩了筷子,不吃了。

    所謂禍不單行。

    往年都是等田裏的莊稼都收上來,纔會派出衙役上門,逐家逐戶的收稅。

    而今年還是秋收期間,林強還正在田裏割麥子,就看到一隊衙役進了村,直奔朱有貴家裏。

    不一會兒,就聽他將村民召集起來宣佈,要提前要賦稅。

    林強心裏一涼,竟完全想不到任何辦法,眼睜睜的看着朱有貴帶着衙役一家家的收過來。

    直到他家門口。

    衙役翻着記錄冊子,站在林家小院外,“林家要交呃,二兩”

    朱有貴面不改色的說,“他家犯了事,賦稅翻倍”

    衙役點頭未多說,里正確實有權力在一定範圍內指定賦稅金額,只要不是太過分,沒有遭到大量村民檢舉,他們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林強最後的僥倖也被打破了。

    他拳頭攥的緊緊的,看向二房方向,只覺得背後在縣衙受的傷又隱隱疼了起來。

    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我沒錢。”

    衙役冷漠的說,“沒有現錢也行,可以拿別的有價值的東西頂,死物活物行。”

    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林強牙關都咬碎了。

    正巧林軒久從外頭回來,手裏提着紅木的大食盒,一看就是閒鶴院那邊又給她送喫的了。

    林軒久跟朱有貴與衙役打過招呼,非常上道的從食盒裏取了點心,分別請他們喫。

    朱有貴一邊喫,一邊還給衙役介紹,“這是我們村兒的郎中,別看年紀小,醫術可好了”

    衙役喫着香甜點心,很給面子的笑着附和。

    他們這般其樂融融,林強再想到衙役對待自己的嘴臉,只覺得一股子怨氣直衝頭頂。

    明知不該,嘴巴卻還是忍不住說,“你有喫的咋不給我嚐嚐”

    林軒久微訝,很快恢復,“大伯不是不喫我的東西嘛,我還以爲您不會要。”

    說着把親手捻起一塊點心送到林強面前,就好像真是一個規矩又孝順是侄女似的。

    她這般,林強還真的喫不下。

    他死都不會相信林軒久會這麼好心,只想到那次吃了她的東西之後拉脫水的經歷。

    “真當我稀罕你這點狗屁點心拿開,我不喫。”

    林軒久還捨不得給他喫呢

    面上卻是露出了恰到好處的委屈。

    那倆衙役就不樂意了,他們正在喫的就是被罵作狗屁的點心。

    “你啥時候交錢不交我們哥倆就進去自己搜了”

    林強臉一白,本來他家就交不出錢,他還失言不小心得罪了人,衙役更加不可能給他寬限。

    “我我家真沒有。”

    他瞥見正在看好戲的林軒久,只覺被羞辱的怒意涌上頭,惡狠狠的說,“來搜吧,西屋有可多錢了”

    林軒久笑笑,“大伯,您忘了,您住的是東屋,西屋是我家。”

    林強指着她對衙役說,“她有錢跟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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