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明轉暗,韜光養晦,等林軒久積蓄了足夠的聲望,再走至人前。

    不論她願不願意承認,人跟人是不同的,性命的價值也不相同。

    什麼王子犯法與民同罪,都是笑話。

    實際上,卻是刑不上大夫。

    今天若不是謝東湘護着,她林軒久的小命就交代在這兒了,弄不好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可是兇手被抓了現行,卻只是捱了幾鞭子作罷。

    林軒久揉揉臉,“我一定要成爲大鄴舉國聞名的郎中,讓任何人都不能小覷我。”

    “會的”謝東湘摸着她的頭髮,心疼不已。

    是他的沒用,只能逼的他的小丫頭躲起來。

    但,總有一天,他便要小丫頭堂堂正正的站在她喜歡的地方,盡情施展發揮她的才能。

    林軒久準備離開的消息,只有僅有的幾人知道。

    聞清譚也是知情者之一,他沉吟道,“阿九,我同你一起走。”

    他到底不放心林軒久一人離開。

    “不,聞郎中,你要留在軍營。”謝東湘說,“你若是跟她一起回去了,林軒久的身份也會跟着浮出水面。反之,無人見過她的臉,回去換身衣服,她就是林家的阿九。”

    聞清譚還能如何,他想不出比這個更好的法子,只能捏着鼻子答應了。

    本想着來打個零工,想不到就混成了長期工。

    要不要這麼苦逼。

    有了對比,林軒久終於能笑一笑了,可旋即想到,製藥坊離了師兄,今後的藥物訂單,只能她頂上。

    頓時就又笑不出來了。

    軍營裏有師兄,林軒久倒是不用太過擔心傷兵營,這些日子,他們師兄妹倆一起做事,聞清譚倒是都清楚情況。

    林軒久回去收拾東西,把已經培育可以提取的青黴素交給了他,其他還在培育中的,她都打包帶走了。

    不是不相信聞清譚,實在是養殖青黴素看上去是個挺沒技術含量的活兒,那也只是相對來講。

    讓一個完全沒有微生物學知識的真古人上手就養真菌,還是挺有難度的。

    萬一混了其他亂七八糟的真菌進去,到時候給病患皮下注射,到底是救命還是害命

    整理好的行禮,林軒久去跟陳輕麓道別。

    她來軍營,身爲總兵官的陳輕麓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沒有將他們早就相識的事情公之於衆。

    這點陳輕麓連身邊親兵都沒告知,他不願林軒久或者謝東湘以此挾恩求報。

    對此,林軒久其實求之不得,這何嘗不是對她的一種保護呢

    在林軒久弱小,謝東湘仍未站穩腳跟的時候,他們不顯山露水纔是最好的。

    得了許可,林軒久進了陳輕麓的主帳,陳輕麓正扶着額頭,閉目假寐。

    “陳總兵,我來繼續爲你處理手傷。”

    林軒久聲音清脆,陳輕麓微怔,露出了片刻的錯愕,又立即掩飾的伸出手,“啊是啊,那你來看看吧。”

    他伸出手,打量林軒久的神色,發現她並沒有預想中的怨懟憤怒,心裏滿意她的性子沉穩,繼而又有些許歉疚又浮了上來。

    “林郎中,你受驚了。”

    “還行,我其實沒啥怕的,事都瞞着我,刺殺都結束了,才讓我知道。”

    林軒久在用松節油清除粘在陳輕麓皮膚上的膏藥,事發緊急,她拿膏藥充當膠布,現在撕下來,粘了滿手。

    她明事理的態度顯然取悅了陳輕麓。

    聰明人才能活的長久,愚蠢、虛榮、狂妄自大的人,不值得投資,因爲保不準哪天就給自己作死了。

    林郎中是救過他夫人的恩人,有這份情誼在,陳輕麓決定多提點她一二。

    “要刺殺你的孫休明,他是禮部尚書的三子,也是皇后的親外甥,是太子的親表兄。除此以外,孫家還出了一個兵部侍郎,另有三品以上的大員六人。孫家外戚,在朝中話語權極重。”

    林軒久手頓了頓,又繼續忙起來,沒有接話,努力把陳輕麓的話牢牢記在了心中。

    陳輕麓也有爵位,還是清河州大營的總兵官,依舊不願跟孫家對上,頂多把犯錯的孫休明扔出軍營。

    外戚專權,大鄴底層,跟高層的權力混亂,也逃不了關係。

    陳輕麓說到情緒激動處,還大罵了孫家的跋扈,林軒久就當自己沒帶嘴,沉默着一句不言語。

    陳總兵自己可以罵,可若是她隨上一句,就會落人話柄。

    林軒久給陳輕麓手上皮肉外翻的傷口細細縫合,突然想到陳輕麓今天怎麼那麼巧的傷到了手掌,還專程叫她來縫合,故此她有了最完美的避禍機會。

    被木刺刮到的

    莫名的林軒久想到了謝東湘被刮爛的披風。

    臨別,林軒久也道出自己要離去的打算。

    陳輕麓允了,“你現在避開是最合適的,去吧,我親自給你安排人護送。”

    這便是陳總兵能表現出最大的保護了。

    次日一早,一輛樸素的馬車穿過了營地,在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下,緩緩駛向了營門。

    只要是不當值、無事的士兵,都走出帳篷,目送馬車遠去。

    不知道是誰高聲喊了句,“謝謝林郎中。”

    接着四散的零星聲音匯聚,高喊着,“林郎中謝謝你。”

    馬車便在一衆軍士的呼聲,緩緩的駛出了軍營。

    林軒久揉了揉眼睛,才壓下眼中的酸澀,沒讓眼淚掉下來。

    於她,救人是本份。

    於一衆士兵,她是帶給他們希望的救命恩人。

    即便是醫生,也會爲自己的工作得到認可而高興,林軒久僅有的不滿怨念都雪融消散,只有對未來更加努力的幹勁。

    總有一天,她要堂堂正正站在手術檯前,醫人治病,不用懼怕有人會在背後向她捅刀子。

    兩天後。

    響水縣附近的大陽山山腳,謝東湘的閒鶴院,駛入了一輛馬車。

    馬車一直到了內院的二門前才停下,林軒久扶着痠痛僵硬的老腰,哼哼唧唧的下車。

    古代的交通工具,再坐多少次,都特別反人類

    顛的她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馮清風得了信,早就守在了車下。

    “林姑娘,歡迎回來。”

    此去軍營,轉眼就是一個多月,離過年都沒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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