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圍在這裏，想做什麼？”丹鐸直接了當問着。
比起林舒晴說完那番話的毫無反應，倒是有幾個膽大的年輕人望着丹鐸。
警惕道：“你們可是山中的精怪？”
“你是從水裏冒出來的！”
原來，誤會是在這裏。
“我們失足落到水裏，被水流衝到這處，若有冒犯到各位的地方，還往各位諒解。”丹鐸行了個禮道。
林舒晴看着衆人的目光全都盯着丹鐸，忽然覺得自己是被冤枉的。
長得像精怪是丹鐸又不是她，可這話已說出來好像又在變相誇他。
算了，想多了也是自己難受。
有的人就是可以仗着美貌來爲所欲爲！
誤會解決後，兩人被邀請到了村子的家中。
隔壁四鄰送了幾件衣服過來，屋裏又燃起了小火堆，林舒晴這才覺得又回到了真實的世界。
聽着丹鐸和村長聊天，林舒晴才知道這個村子是一個類似於世外桃源的地方。
在大山的懸崖峭壁間，出入口十分隱蔽。
他們的祖先也是爲了躲避戰亂才找到這麼一處地方，便世代居住在這裏，自給自足。
倒也不是不與外人相交，村子裏缺衣少食，生病需要看大夫，或是到了過年時，都會下山去採買點東西。
說白了，一村子的宅男宅女，不喜歡出門。
近幾十年來，沒有外人來過。
而他們，還不是從出入口進來的，是從山澗裏的水坑裏冒出來，難怪會被認成山裏的精怪。
“飯熟了，各位用飯吧。我們這山裏沒什麼好喫的，只能湊合喫這些了……”
滿頭白髮的村長從面前的罐子裏舀起了一勺子東西，分裝在身前的木碗裏。
這做飯的地方，就是在堂屋的地上挖了一個坑，然後搬了幾塊石頭擱着破的陶土瓦罐，相當的原始簡陋。
這裏面的飯，也是直接用麥子一類的東西煮熟了才能喫的。
裏面還加了幾個雞蛋，不過早已在沸騰的鍋中破損，蛋白蛋黃都分離開來。
老村長還特意把蛋白多的舀到他們的碗裏，剩下的殘渣，則是舀到他家中的孩子的碗裏。
兩個大漢，一個小媳婦，外加四個孩子。
剩餘的蛋渣分的最多的是幾個大人，分到幾個孩子碗裏的倒是少很多，連分量也少了不少。
林舒晴覺得，這飯對於丹鐸而言，應該是難以下嚥的，畢竟錦衣玉食長大的。
但出乎她意料的時，丹鐸舉起這碗很快吃了起來，彷彿是再尋常不過的食物。
林舒晴嚐了一口。
嗯，沒鹽，很正常。
麥子好想沒有煮透，裏面有些生生的，似乎是新麥，口感喫起來還不錯。
腹部的空虛也很快被填滿了，喫完這一碗，林舒晴感覺還行，只能算半飽。
圍坐在罐子前的幾個孩子也很快喫完了，還把碗底給舔了一遍。
這場景，看的林舒晴有些心酸。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番薯一類的糧食，才能讓天底下的人都喫飽飯。
晚上住的地方，也是村長的家裏。
喫完飯的時候，天邊還有些餘輝。
村裏人一般是天黑了就睡覺，這樣能省點兒火把。
林舒晴摸着牆壁，慢慢吞吞走到房間裏。
說牀麻，它也沒有牀，就是一個草編織而成的席子，但上面似乎新放了一堆乾淨的稻草。
林舒晴躺在上面，能聞到麥稈的香甜和太陽的溫柔氣息。
躺在這上面，她感覺自己的提着的心終於能放下一絲一毫。
“你不會真的睡着了？還有人能在被人追殺時安心睡覺？”丹鐸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林舒晴無奈翻了個身，遺憾自己沒有枕頭，不然能把耳朵堵住。
“明日，我們就下山。”
“聽說五十里多外的地方有個縣城，到那裏，你我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相間。”
這聲音中有一絲憤怒。
不知是因爲林舒晴沒回他，還是因爲終於要離開林舒晴。
林舒晴很快沉沉睡去，呼吸悠遠而綿長。
丹鐸靜悄悄從草蓆子上坐了起來，盯着林舒晴的睡着的方向，就在他的對面。
這屋子的窗戶開得很小，一縷月光照進來，多少有個亮。
丹鐸冷眼看着那邊沉睡的女子，舉起了自己的手，慢慢伸向她。
卻在快要觸碰到她時，又立馬停住，直直盯了她很久。
坐了一會兒，有些自覺無趣的意味，又才躺了下去。
丹鐸躺下很久以後，林舒晴的眼皮子動了動，翻了個身。
有的人以爲她睡了，她其實沒睡。
和陌生人同處一室，她哪能放下心來？何況兩人還結了不少的怨，萬一乘着她睡了掐死她呢？
林舒晴清醒到現在，全靠一股意志支撐了。
要具體說着意志是什麼，大約是以前熬夜的習慣。
可她也沒撐多久，沉沉睡去了。
“跟豬一樣，還在睡！”
這聲音在屋內響起時，林舒晴慢慢睜開了眼皮子，打了個哈欠。
“豬纔跟豬睡……”
“……”
接着才起身，整理一番自己的衣領。
這丹鐸真是有夠無聊的，跟個小朋友一樣，天天還跟人鬥嘴呢。
兩人用過早飯，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在村子人的幫助下，準備離開這個山村。
不過在走之前，林舒晴倒是環顧了村子一週，發現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老人家，你這裏的石頭，跟別處的不一樣。”林舒晴摸了摸黃色的晶體道。
村子裏老人也看着林舒晴摸的地方，心中也有些瞭然。
“姑娘，這喫不得，吃了會死人的。”
林舒晴笑了笑，沒把這放心上。
“我在一本書上看過，這石頭也是能喫的，不過……”
“姑娘，都說了吃了會出事，姑娘還是別吃了。姑娘是讀過書的，有大學問。”老人蒼老的聲音裏似乎蘊藏了過往無盡的回憶。
林舒晴想了想，終究還是把要說的話藏在心裏。
便是給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哪怕變得富貴，沒實力保護，就會變得跟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