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上不能替陛下分憂,下不能造福百姓,再無顏面面對聖上了……”

    接着就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抱着袖子痛哭起來。

    其他大臣見狀也跟着出列了幾個,陳述自己的無能,告罪痛哭。

    對於這般場面,帝王也是司空見慣。

    臉上的笑容紋絲不動,慢慢走到前面,扶起幾位大臣。

    “愛卿何罪之有呢?地動是天罰,是上天警告朕,說朕這個皇帝做的不合格。還好我夢見了太祖皇帝,提起告知了這場地動。”

    “是朕無顏面對各位列祖列宗!”

    “陛下,臣也有罪過……”

    說着君臣相互抱頭痛哭一番,哭好以後,被周圍的太監各自扶着回到了位置上。

    “朕今日把各位愛卿叫來,實在是有大事要告訴愛卿們。這幾日,朕輾轉難眠,擔心這城外受苦受難的百姓。”

    “福敏縣主爲朕解憂獻上了一些華先生留下的東西,便是總愛卿桌子前的東西。”

    說着,各位大臣們都看了自己的碗裏黑乎乎的東西,實在是不怎麼美觀。

    “此物喚作紅薯,剝開皮便能直接食用。”

    “此物畝產可達千斤,若在大源種植此物,可使天下的百姓不再忍飢挨餓!”

    帝王說着袖子一揮,氣勢非凡。

    周圍的燭光照耀着他的寬大的衣袍,顯得無比肅穆。

    大臣們聽了這話,倒是議論紛紛起來。

    這東西不管畝產多少,可這外表看着實在是不怎麼樣。

    但如果僅僅是給庶民喫便是他們在意的事情了,左右自家喫不到,但可在災荒時派上重用場。

    衆人想了一圈,把心思給收了回來。

    “愛卿們嚐嚐吧,還等什麼……”帝王擺擺手道。

    “謝陛下賞賜。”

    說完帝王回到自己的高椅上,冷眼打量着臺下的大臣。

    不要以爲他是瞎子看不到,這麼多人不情不願的表情。

    虧了他這麼闊綽,把紅薯拿出來給他們嘗,實在是些不是好貨的東西。

    待到大臣們拿到手中以後,觸摸着這溫軟的手感,愣了愣,倒是如同點心一般。

    剝開外面的皮以後,露出裏面澄黃的內陷,面上驚訝了一番,倒也嚐了一口。

    還不錯。

    若是這樣的東西畝產能有千斤,確實還行。

    皇宮的某處偏殿前,某個殘損巨大的天母神像前圍着一大堆童子。

    童子們如同一顆顆豆子,跪坐在蒲團上對着天母神像閉目輕聲誦讀着。

    單鐸歇息在不遠的帳子裏,一片衣角剛剛從他帳子的後面飛過,前面又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谷召,你來了啊。”單鐸擱下手中的白瓷杯道。

    “單鐸殿下。”

    被喚作谷召的老人上前行了個禮,身前肅穆。

    “天相師不是預言這大源從今年開始,便是衰敗之象嗎?烏鴉傳來的消息怎麼說,這有越過越好的跡象了?”單鐸皺着眉頭道。

    手指毫無節制的輕輕敲擊桌面,表達着此刻的不悅情緒。

    “殿下嗎,天相師的雖有預言,可這預言也不能這麼看。百年之前的預言已經尋不到蹤跡,這留下的多是後人道聽途說,說不定此預言有其他的解法,比如,極大的改變……”谷召試着解釋着。

    “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單鐸打斷了他的話。

    “我跟這穆姓之人,不死不休。一場地動,竟然毫無傷亡。真是夠走運的……”想到這裏,單鐸周圍的氣壓越發低沉,空氣彷彿能凝固出冰。

    “殿下稍安勿躁。”

    “我不想等了,等不到天相師預言的災禍,我不如造些災禍,成全天相師的預言。”

    “殿下只管吩咐我。”

    夜深了,冬天的夜裏什麼都沒有,除了呼呼的風聲。

    想生長在深夜裏的恐怖惡鬼,隨時要偷走人的性命。

    衆大臣們晚宴歸來,一個個都餓着肚子,可臉上的神態確實無比滿足。

    大源的昌盛,對於他們而言都是好事。

    “謝大人,謝大人,請留步,等等我……”昏黃的走道上傳來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

    走在前面的官員聽了,都很有默契讓出一條小道讓身後的大人通過。

    朝廷中姓謝的大人沒幾位,都是位高權重者。

    那位謝大人停住了腳步,望着後面的黝黑深邃的夜路,瞧不清楚身後的人。

    眯着眼睛瞧了一會兒,待到身上後的人走進以後,才拱起手行了個禮。

    “是姜大人啊!”

    “謝大人,我今日府上有事,讓馬車伕先回去了,這天黑夜路不好走,不知道謝大人可否行行好,帶我一程。”姜大人的溫潤的聲音響起。

    “那是自然……”

    兩人一同上了馬車。

    那慢慢吞吞走在後面的官員,出了皇宮門以後,騎着自己的馬,跟相熟的官員問了一句:“這謝府和姜府在兩個不同方向,隔着幾條大街,姜大人怎麼找謝大人同車出行呢?”

    同行的官員這會兒又累又餓,倒也沒在這多想。

    “兩位位高權重,自然不是我們這等下官能想的,許是京城患難,共同交流情誼罷了……”

    上了馬車以後,兩位中年人面對面坐着。

    馬車上已然和外面的世界隔開成兩個天地。

    馬車寬敞明亮,一個車廂裏就裝着幾十只蠟燭,地上鋪着的是不帶一絲雜毛的白狐皮毯子。

    車廂內的熱氣把兩人肩上夾雜的些許雪花,即刻化成了水珠。

    “謝大人別來無恙啊,不知府上是否安好。”姜彧率先打了個招呼。

    “幸虧有陛下提醒,府上沒什麼傷亡,帳子那邊倒是傷了不少,不過沒什麼大礙。”那位謝大人淡淡道,表情不悲不喜。

    給身前的姜彧倒了一杯熱茶,再給自己倒了一杯。

    “此次前來,我本事有些困惑想找謝大人商量一番。陛下賞賜的紅薯,謝大人覺得如何?”姜彧問道,仔細打量着眼前人的神色。

    “尚可,若能充飢便是百姓之福。”

    謝大人淡淡點評着,表情仍舊沒有任何的變化。

    反而在水霧的蒸騰下,帶了絲神祕莫測的意味。

    “那謝大人如何看福敏縣主的?”姜彧直接攤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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