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殿內只有兩人,一個坐在王位上,一個跪在冰冷的地面。
見跪在地下的兒子沒有反應,男人從王位上走了下來,走到孩子面前,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我知道了,父王,單鐸會去的。”單鐸說罷,面容平靜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今年才八歲,還不及父親的胸膛。
回想起大哥溫柔的親切的臉龐,單鐸覺得若是讓他自己選的話。
他定然是願意代替大哥前去大源。
只是,父親從未給過他選擇的機會。
甚至沒有告訴他。
從一開始,他就是被父母親拋棄的孩子。
明明都是父王和母后親生的,爲什麼愛與愛之間有這麼大的差別?
單鐸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只知道從今以後,他便是一個棄子,是用來代替大哥去大源送死的工具。
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單鐸遣散了所有的宮人,唯獨留下了自己的師傅。
把這一切告訴了他。
師傅是個很厲害的人,是他從旁邊的林子裏救回來的。
他見到師傅的那一天。
師傅的周圍有很多的野獸,四周圍漫天的血腥味。
血有的來自有那些野獸的,也有自己的師傅的。
“大源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比這裏大太多,那裏地大物博。寬敞的一個宮殿比垣梁的整座城都要大。”
“垣梁是個水池,那裏纔是廣闊的天地。”
“我的孩子,你別怕,你不會去送死的。”
“師傅會幫你,不過,有一件事我得拜託你去做。”
被師傅安慰了一番的單鐸鬆了一口氣,緊接着問道:“師傅,什麼事?”
“我的身上帶着天底下最大的祕密。這個祕密,即將交到你的手上,你願意帶着它,去找它的主人嗎?”
年幼的單鐸聽不明白這話裏太多的含義,和過重的負擔。
只知道,師傅是這天底下最厲害的人,甚至會把更要重要的東西交給他。
單鐸很快點點頭,表示自己願意。
從師傅的口中,他聽到了大源的歷史,和那個大源皇帝捧爲神人的天相師。
以及天相師心心念念要尋找的人,林舒晴。
天相師既然能看到未來的話,他想要見到的人自然非常重要的人。
從今以後的人生後,單鐸的世界只剩下了兩件事。
一個是學習師父的武藝,另一個,則是尋找林舒晴。
偶爾從遠方的飛鴿裏聽聞關於她的消息,再聽到了她的年紀。
單鐸對這個女子好奇不已。
“師父,我們爲什麼不直接去找她,還要在這裏等她?”少年青澀的輕聲不解道。
接着是一陣利刃破開空氣的聲音。
“凡是不能強求,順其自然,你可懂?”
“不懂?”
“倘若你去大源是註定的事情,那便會遇到她。你和她的相遇便是命中註定,不可強求。若是遇不到,那就是命中沒有了。”中年男子的聲音打趣道。
“所以,彆着急去找她,她自然會來到你的身邊。”
單鐸點點頭,繼續練武。
師傅的祖先是被扶持大源皇帝登上皇位的人,那麼,他對大源就不那麼害怕了,反而會有一絲嚮往。
到了單鐸十六歲的那一天,師傅把他喊到身前。
“你長大了,也該收一些自己的心腹了。”男人語重心長道。
“我的身邊不是有心腹嗎?那些侍衛和宮女。”
少年擡頭道,容貌已如明月一般耀眼,皎皎動人,恍然若神。
“那是你父王母后的人,不是你的人,你應該去找一些人收下。”
“那要找什麼人?”
“一些無父無母,沒有退路的人。這樣的人,纔是你的心腹。你要主宰他們,成爲他們的天,如此纔會對你忠心不二。倘若家中親人尚在,親友良多,便會有牽掛。”
“這樣的人,總會有軟肋。”
男人說着,望着林外候得遠遠的侍衛宮女。
他們不是合適的心腹,只是奴才。
“好,那我就去找幾個。”
垣梁和大源很近,單鐸常去lian
兩地風俗差不多,穿衣打扮也很相似。
他走在路上也只會被人當做是普通的富家公子,沒人會把他當王子。
富家公子有富家公子的特權,街上的人都會捧着最好的貨物向他走來。
橋樑的一陣女子痛哭聲,單鐸擡頭,見到的便是一個被衆人圍着楚楚可憐的女子。
她額頭上沾着鮮血,但也掩蓋不了她容貌的驚人之處。
“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
“小娘子,我勸你乖乖識相。這橋跳下去死不死不知道,但你欠我們的欠一定要還。”
“死了能去結個陰婚。你跳吧,死人可比活人值錢。”
單鐸望向那個被逼到絕境的女子,捧着手中的錢袋子上前。
“她欠你們多少錢?我給了。”
帶回了那個女子後,單鐸命人給她穿了衣服,治了傷。
“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人。你的命在我手裏,昨日種種譬如昨日生死,今天,就是你嶄新的生命了。”
“主人想要我做什麼?”
“你不武功不會詩書,唯一值錢的便是這張臉。”
“用你的臉去替我辦事吧……”
單鐸說道。
女子的泣不成聲的謝恩讓他的內心有些許的疑惑。
自己收的心腹是對的嗎?
“你做的很對?美貌雖沒什麼大用,可在某些時候,美貌比世界上的很多的利刃還能傷人,最能迷惑人心。”
“女子也可以爲心腹嗎?”
“凡是有價值的東西,皆能爲你所用。”
此後,單鐸似找到訣竅一般,找了不少被逼到絕境的女子。
因爲他見到過,女子狠心起來,比男子還要絕情。
他也踏上了他該走的路。
見到他日夜盼望的人。
想要接近一個人,並取得她的信任,最好的辦法便是在她處於危機的時候,救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