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地裏還有好多蘿蔔,我去挖點兒回來!”

    “我回去拿口鍋!”

    “洞裏柴火不夠用了,我再去砍點。”

    有了林舒晴這句話,也不用她親自動手,就有婦人把山洞裏的蘿蔔攏到一堆,準備一起洗了下鍋,不光是孩子老人,也讓家裏所有人都能喝上一口熱湯。

    此刻林舒晴坐在自家火堆前,直打飽嗝。叔叔嬸嬸們實在是太客氣了,給她的碗裏乘滿了蘿蔔,家裏的孩子們久違吃了個飽飯,她也不好意思浪費,只好吃了。

    林知書卻喫不下去,滿臉淚水坐在林舒晴身旁,聲音中滿是愧疚和自責。

    “姐,我沒用,都怪我以前貪玩,沒好好的聽孃的話,現在什麼都幫不了你。”林知書哽咽道。

    姐姐記得那麼多娘說的事情,他卻什麼也不記得。

    林舒晴櫻口微張,瞪大了眼睛,沒料到弟弟會說這些話。

    啊,這……

    便只得擦去他臉上淚水,輕撫着他的頭道:“娘說這些事時,你跟知生差不多大,還不會說話呢,所以纔不記得。後來她不說了,只有我記得……”

    “你才七歲,年紀還小,這些事以後姐姐會告訴你的。家裏的事你都能做了,很厲害,是個小男子漢了。”

    林知書聽完,仰着脖子問道:“姐,我真的很厲害嗎?”

    “是,我們家知書很厲害了,會下地幹活,做做飯當家,照顧弟弟妹妹,是個厲害的哥哥……”林舒晴細聲誇道。

    她醒來時,一直都是林知書操持着,這話沒有半分虛假。誇了半天,終於把這個孩子安撫好了。

    杜萍娘抱着懷中昏睡的幼兒,摸着他的額頭,感覺孩子頭上的熱度漸漸退去,望向那邊的林舒晴眼眶有些溼潤。她男人兩年前走了,就這麼一根獨苗,差點以爲沒了。

    大夫只有縣裏有,家裏的情況都這樣了,也拿不出多少看病的錢。

    家裏兩個小叔子都十幾歲,正是能喫的歲數,婆婆年紀又大了,做不了多少活。全部事由她做主,家裏總共三分的麥子地,讓她拿二斗糧食換她是不願意的,可村裏人都換,她也不好意識開口不要,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

    大白蘿蔔和香菜都是鄉下隨處可見的東西,不值錢,可沒人提點,誰知道這些東西能治風寒呢?

    林舒晴的恩情她記下了,日後一定盡力報答。至於那二斗米跟她兒子的命比起來,不值一提!

    倒了傍晚,雨停了,風也小了很多,不少人家從家裏找了半溼不幹的被子和衣服帶到山洞裏。昨天晚上是沒辦法臨時湊合着,現在能住暖些,自然是要好得多。

    林舒晴望着西邊,紅色晚霞染透了天邊。雖不見絲毫太陽的蹤影,可明天定然是個大晴天。

    第二天一早,山洞裏的人都早早醒來。看着東邊剛剛冒出點頭的太陽臉上滿是欣喜。

    天晴了,心裏也安穩了。

    林舒晴帶着弟弟妹妹回了家,拿着家裏能曬的東西,都擺在她家籬笆上掛着。便是泡了幾天的破木牀架子,也都擡到了院子裏曬着,去去溼意。

    村裏家家戶戶都忙活着,曬東西,收拾家裏。

    做完這些,就得清理屋裏的瓦片了。林舒晴找了個木盆,帶着幾個孩子蒐羅着屋內大塊瓦片,堆滿一盆以後就倒在籬笆外周圍。下雨天滿是泥濘,留着鋪路也算廢物再次利用。

    她們說窮是真的窮,一把像樣的掃帚都沒有。一根禿得只剩十來根細棍子的掃帚,怎麼也掃不動這地上的碎瓦片,可能家裏真的是窮得連垃圾都沒。

    便只得吆喝弟弟妹妹:“你們先到旁邊玩,我去找點東西做個掃帚再來收拾。”

    她家這院子是她爹分出來以後自己建的,建的晚,離村裏衆人隔着一個小山坡。入秋時節沒什麼好景色,從門口方言望去,滿目的枯黃間點綴着些蔥綠,大多是地裏倒伏還未結穗的麥子。

    林舒晴就到山坡上的雜草灌木間折了些半人高的枯枝,清脆易折,待到手中攢了大大一把後,林舒晴把它們攏到一起,對着地砸了砸,砸落了上面的籽。又拿回家找了根細麻繩,系在了棍子上,這就成了一個掃把。

    有了掃把以後,細碎的瓦片清理起來也就更加容易。

    中午時幾個人就着家裏的破竈臺煮了些慄米湯,湊合到了夕陽落山。

    村裏人大都扛着東西,吆五喝六,朝着山洞那邊走去。

    到了暮色漸濃時,一堆人又圍着火堆開始商議村裏的事。

    “要都是都蓋上瓦片,這泥瓦匠怕是忙不過來。”

    “這瓦怕不是要漲些價錢,到時也不知道出不出的起這錢。”

    “再過個把月天就下雪了,難不成敞着過冬,這屋頂還是得蓋啊!”

    “我看啊,縣裏的情況也不太行,要不弄些草簾子蓋在屋頂上就行了,這既不費錢,還能遮風擋雨!過一天是一天!”

    “草簾子確實省事,我家割下來的稻草還在那裏堆着呢。”

    商議了半天,衆人終於決定做些草簾子當屋頂蓋着。

    林舒晴在遠處聽着,雖聽不懂什麼蓋房子的事。可草簾子對她們家來說確實是個輕便的辦法,家裏一個銅板都沒有,片瓦都買不起。雖沒有錢,到時候拿些糧食跟人換些稻草總是行的。

    說完屋頂的事,衆人的話題又回到了田裏的麥子上,便吆喝着林舒晴到前頭來。

    “舒晴丫頭,這地裏的水都的差不多了,你看着什麼時候施肥啊!”里正站起來問道。

    周圍的人給林舒晴讓路,把她送到了最中間。

    林舒晴清了清嗓子道:“里正爺爺,我今天看過了。地裏的水確實都放出去了,可還有些坑坑窪窪的地方有水。”

    “今天的風還在吹,我這肥料是怕水怕風的東西,如果明天風小了,自然是可以開始施肥了。”

    聽到可以開始施肥,衆人都有些激動,這麥子能救了。

    可沒一會兒,林舒晴又給衆人澆了把涼水。

    “不過這麥子也不是施了肥立馬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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