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杜大川聽得一愣一愣的,只聽人講給路上有攔路的山匪會搶錢殺人。

    沒想到,這還會有人僞裝富商騙錢殺人的。

    杜大川聽了以後不像原來那般開心,反而慎重跟林舒晴商量起了這商人的事情。

    “那這商人,我們不管他了?”杜大川問道。

    他拿不定主意,他覺得林家丫頭是個有主意的,有個在當官人家做事的孃親,怎麼都比他懂的多。

    “杜大叔,我只是說這人有些可疑而已,說不定人家真的是那麼個性子。你別太緊張了,也別不當回事。”

    “要是他想跟你談生意,你就把他帶回村子裏。若是說其他的,你就不理他,你身邊跟着那麼多村裏人,他不敢做什麼的。”

    林舒晴勸道,她覺得自己也不算過分緊張。

    村子裏因爲這豆腐方子鬧出不少事了,晚上甚至有遊俠刺探到他們村子裏偷東西。

    好在杜叔叔的家開了豆腐坊以後多養了兩天狗,晚上狗叫個不停,把左鄰右舍的人都給引來。

    不過那遊俠跑的太快了,就着夜色跑的老遠。

    從那以後,村裏又有不少人家養了狗。

    家家戶戶都在做豆腐,萬一偷走了什麼值錢的東西,怎麼辦?

    至於那些花錢來買方子的林舒晴更是沒有理會,她並不是爲賺錢而賺錢。

    “行,他明天要是在,我就問問,要是不在,那就算了。”杜大川道。

    反正家裏每天都有個收入,想給兒女們買件衣服,媳婦買個簪子都是夠的,他也很滿足。

    準備等徭役的活幹完了,再回家來一起做豆腐,那時必然能賺更多。

    第二天中午,就來個牽着牛車的人,慢慢悠悠走來了村子裏。

    那人穿得倒是滿身貴氣的衣服,林舒晴聽村裏人形容,她跟着去看了眼。

    平日裏,村裏人穿得都是粗麻布做的衣服,粗麻搓出來是什麼顏色,這布料就是什麼顏色。

    麻布一洗,就很容易破。

    所以破落人家一年到頭都不會洗上幾次衣服,就那麼穿着。

    至於是什麼氣味,跟保暖比起來完全不值一提。

    若是染上顏色的布料,自然是不能跟其他的布料相比較。

    這種布料摸上去比粗麻布軟上很多,還有着鮮亮的顏色。

    可這個時代的染劑,並不像林舒晴現代見過的那般,是持久的。

    天然的染劑,染上去,每洗一次就會褪色一次。

    多洗幾次,要麼洗成漸變色要麼就褪得差不多了。

    在給家裏的孩子洗了一次衣服以後,林舒晴大概明白了爲什麼只有富貴人家才穿得起好衣服。

    顏色再鮮亮的衣服,洗多了就會變成舊衣服。

    只有家裏有錢的人,才能每日穿上顏色染得鮮麗的衣服。

    那商人穿的衣服,是件染得很厚重的藍墨色的外袍,露出裏面灰白色的內襯。

    跟平日裏行走在這裏,滿身灰塵的商人比起來,自然精緻了很多。

    可也是這份精緻,讓林舒晴怪疑惑的。

    哪有這麼特立獨行的人。

    那商人不緊不慢,在村裏晃悠了一大圈。

    才走到豆腐坊那邊問道:“你們這裏,可有什麼喫飯的地方?”

    “我想請你們豆腐坊裏的主事人過來,一起喫頓飯。”

    喫飯的地方自然是有的,就在豆腐坊旁邊的屋子裏。從早到晚,還有不少慕名而來的客人。

    比起城裏賣豆腐的地方,這裏最大的特色是有現賣的豆花。

    屏南坡離縣城遠,豆花運過去,涼了口感會差很多,若是到縣裏現做,自然是要需要考慮點滷的問題。

    有人提議把滷水直接運到縣城裏去賣,被林舒晴直接否決了。

    滷水的配方並不難,她雖然加了點東西,可是別人一嘗就能嚐出鹹味。

    加上做豆腐的步驟也簡單,有心人估計摸索不了多久就能摸索出來。

    所以豆花再美味,只有這屏南坡單獨一家有。

    桌上揹着醬油粗鹽等各種調料,喜歡的自己調上一碗合適自己的胃口,糖是沒有的,糖太貴了。

    每日,有不少從縣城過來的,帶着一家老小,每人點上一碗豆花,喫完各色的豆腐菜,再帶上一兩斤新鮮的老豆腐和嫩豆腐。

    運氣好碰上賣豆豉的日子,還能揣着一小罈子豆子回家,買上一碟子豆芽。

    連喫帶拿,一家人,滿載而歸。

    能主事的,除了杜家的,就是林家的丫頭。

    出了這些事以後,村裏的人愈發不只把林舒晴當一個丫頭看了。

    別人丫頭這個時候能幹嘛?

    下地幹活、養雞、餵豬,若是有個厲害的孃親,能裁的好一身衣服,自己繡個帕子什麼的。

    跟城裏的繡娘比不了,鄉下人能繡得針腳整齊已經算得上是很好,更何況十來歲的丫頭。

    能賺錢、能幹活的丫頭,能拿她當普通的丫頭看嗎?

    林舒晴被告知這商人想請她喫飯以後,這第一反應就是,是昨天那個可疑的商人嗎?

    等她把鍋裏的豆子煮完以後,放在竹簍子裏攤着,才慢慢去了那邊。

    “百聞不如一見,都說屏南坡做豆腐的是一個姓杜的男子,沒想到,原來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坐在桌子那邊的商人悠悠笑道。

    接着站起來對林舒晴行了個禮,請她入座後才坐下。

    舉手投足間,似在顯示名士風範。

    林舒晴心中默默吐槽,原來以爲是個放長線釣大魚的騙子,沒想到還是一個裝X犯。

    除了村子裏,在外的名聲她並不明顯。

    而村裏人也大多是認爲,她這是佔了杜大川的便宜,纔有這好運氣,可以一起做豆腐。

    所以對外,大家都是認爲,這做豆腐的方子是杜大川的。而她,是個做豆豉豆芽的,主要是靠着自己的孃親的本事。

    至於她,沒想到竟然有人知道她是老闆。

    看來這人是完全有備而來。

    “客氣了,不知這位先生貴姓?”林舒晴問道,臉上扯着職業化的笑容。

    “先生自然是不敢當,免貴姓李,我是從臨淮府來的,年輕時去過京城做生意,後來還去了東邊魯城和南邊的陽城,巴蜀之地也曾涉足。”

    “還是第一次來這縣城,沒想到也這麼不得了的屏南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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